荣嬷嬷一听竹意的话,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但是手上却一下也不敢停,不仅不停还嚎啕告罪求饶:“三夫人,诰命夫人,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奴才吧……请夫人一定要在皇上跟前替奴才美言啊……奴才真的是该死!该死!啪啪……”
翠儿端着药路过门口狠抽自己的荣嬷嬷时,一张俏脸憋着笑,都快憋成猪肝色。竹意瞪她一眼,翠儿急忙收了笑。小姐总说自己浮躁,不稳重,还真是。一会儿大夫人肯定会来给老妖婆撑腰,那自己万一还笑着,肯定就要连累夫人小姐了。
果然,夏玄月刚喝了药,竹意洗漱完毕,偷偷溜走的青衣小厮就带着王夫人来讨伐了。
王夫人看到一边打自己,一边已经哭的没有人声的荣嬷嬷时,双目一瞪,面色一沉,不由分说伸手就打向一边一个正在搬花盆的小丫头。
小丫头狠狠倒地,王夫人还不解气提着裙子又踹几脚。一边踹,还一边大骂:“好你个小蹄子,就会偷懒。不快点搬东西还让嬷嬷亲自动手。如今嬷嬷年纪大,失手砸了皇上的赐品,都是你这个小蹄子惹得。来人,把这个小蹄子关起来饿三天,送到人牙子处择日卖了,看她还敢偷懒!”
小丫头都被打懵了,莫名受了拳打脚踢之后,还要被罚被卖。吓得她瞪着两个圆圆的眼睛一动不敢动。两个肥女人听命上来一左一右夹起小丫头,小丫头还双眼空洞,犹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夫人上来不问荣嬷嬷的罪,也不说替她出头,反而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一个小丫头揍了,还要饿三天,卖了。
竹意在房间听着心头一跳,好一招指桑骂槐,隔山打虎。她惩治荣嬷嬷,王夫人却直接拉人垫背,而且手段阴狠的让人心头生寒。
竹意袖笼里的手狠狠攥起,她承认,大夫人这个手段对她们很管用。夏玄月是诰命夫人,即使王夫人是大夫人也不敢明着招惹。可是王夫人却可以随便捏死别人。而自己又怎么能看着别人被她们牵累?
“娘……不过是一件不打眼的小玩意儿,碎了就碎了吧。既然大娘觉得这丫头惫懒又愚钝,就给意儿好了。正好意儿脑袋也不大灵光,去了那么大那么好的熙春园住,万一迷了路,就闹大笑话了。所以,意儿想要那丫头给我跑腿带路。”
竹意瞧着被吓傻的小丫头两眼含泪,又不敢哭的样子,心里不忍,于是装着怯怯的样子扯着夏玄月的衣角小声的央求着。
夏玄月看看一院子的人,看看有靠山擅自停下巴掌的荣嬷嬷,又看看王夫人挑衅的眼神,回头对着竹意掩唇轻咳几声,眸光轻闪:“意儿,傻丫头,那个不是什么不打眼的玩意儿,可是皇上的赏赐呢。不能为了个丫头就说‘碎了就碎了’啊。”
竹意闻听,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拍着脑袋好似想起什么来:“啊!娘,意儿忘了一件事呢。”
“什么事?”夏玄月故意问道。
“娘,您记不记得,去岁的时候,陈伯在集市上花三文钱买了一仿造的双耳白瓷,装鸡毛掸子用。意儿瞧着那东西和皇上赏赐的差不离,就偷偷要来放这屋里。把真的藏起来了,就怕意儿不小心磕碰了贡品,皇上怪罪牵连上官家。所以……所以刚刚荣嬷嬷打碎的是不值钱的假的啦。”竹意说完挠着头又呵呵的笑起来。娇憨,天真的眼神任谁都不会相信,她在说谎。
“哎,意儿不说,娘还真不知道。”夏玄月装着恍然,然后回身微笑着看着已然傻眼的荣嬷嬷,轻巧的说一句:“嬷嬷起来吧,原来是一场误会。”
王夫人胸口剧烈喘息,一张马脸都气紫了。轻飘飘的一句误会,就让她的陪嫁丫头受此一顿打!而荣嬷嬷更是气急攻心,捂着猪腚一样花里胡哨的脸,瞪着血红眼睛:三文钱的东西,就让自己遭此大罪!
一声哀嚎:“夫人,老奴冤……”还没说完,就气的双眼一翻,背过气去。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丫鬟婆子抬着荣嬷嬷走,王夫人咬碎牙,也只能先恨恨离开。夏玄月毕竟是有官职在的,一品诰命领的俸禄和一品大员同等。而且竹意眼看就是太子妃,现在敏感时期,也不好多生事端。
竹意瞧着王夫人盛气凌人的来,灰溜溜的走,心里爽快的很。压了十年的一口恶气,现在终于吐出去一点点。
第九章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咳咳……咳咳……”
王夫人一走,夏玄月终于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手死死捂住嘴,一声比一声急促,好似要把肺子咳出来似的。
“娘!娘你怎么了?快上床上躺着。”竹意大惊,急忙扶住夏玄月。翠儿也手脚麻利的铺好枕头。好久,夏玄月终于止住咳嗽,趁着竹意回身倒水的功夫,拿开手帕,一片漆黑。眸光一暗,翻手,手帕滑进了袖子,
竹意眼眶通红的递上水,“娘,以后您好好歇着就好,一切事让意儿来。”
“好,以后娘什么都不做。”夏玄月伸手轻抚着女儿的头,眼中是难以言说的不舍和爱。
“夫人……这是萝卜汁,我爹说,这个止咳。”小丫头怯怯端着一碗略显粘稠的东西,她半面脸浮肿,身材矮小,但眼神却是清澈的。
“你叫什么,多大了?”竹意接过碗。细细打量临时收的一个丫头。粗布衣服,最下等的苦役。但是长得眉清目秀,不像是什么清苦家被卖的孩子。
“奴婢莲子,十四。”莲子垂着头捏着衣角小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