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ccccc……这什么情况……我的房子……啊,啊啊……”
金鹏本就语言中枢迟钝,刚被他哥作死地以血画符一惊,除了骂街之外的其他词汇瞬间清空,目光如电瞪得劈啪作响。
孔宣在他覆了金甲的手背上轻轻拍两下,“放心,我有安排,不会出大事。”
这是安慰人的话么!金鹏听得心都凉去半截,果然和他猜的一样,这事儿没有往乾坤瓶里封只小鬼儿那么简单。
有安排,就是后面还有副作用;不会出大事,就是有事。
“是血契?”
孔宣没答,看了一眼跪在泥地里抱着萧坦的血葫芦,“你俩帮忙处理下吧,那边还有几个人……啧,孤儿寡父的……”
他俯身捡起金鹏之前丢下来给他当护盾的那片金羽毛,掌心大小,掂起来也不重,贵在成色足。“这个我替你卖给龙渊,换点钱给他们盖房子塑佛像,别人不识货卖不上价钱。”
孔宣卷了细软,悠哉悠哉地晃走了。
金鹏:“…………”为什么用我的金羽毛发抚恤金和官方赔偿?我自己都舍不得薅下来用好吗!爱惜羽毛懂吗!!!
***
孔宣像个一口气跑完全程马拉松即将死在终点的强弩之末选手,连给自己换身衣服的法力都没剩下。
好在极端天气的后半夜也没什么人在外头瞎晃荡,他从山脚下农户的院子里顺了一身没来得及收的湿衣服,他讨厌湿漉漉裹在身上的感觉,但和裸奔相比勉强可以忍受。
再回去看看龙渊,应该还来得及。
孔宣走了很远才打到出租车,探了大半个脑袋出去晒月亮,湿发给夜风吹得翻来飘去。
司机在后视镜中偷瞄他,不像是喝醉的,没有一点酒气;衣服很廉价,审美和他家中二的儿子差不多;病恹恹的,眼珠半天不转一下,举止也不正常,要不是他报了个富人区的目的地,司机可能会怀疑他打算轻生。
倒是长得真好看,如今这个看脸的时代,这样的小青年儿想活得舒适些应该不难,怎么就搞得一脸半死不活的生无可恋呢。
“看你挺累的了,这是去……”司机试探地起了个话头,寻思着万一不对劲儿好劝两句,没经历过大风浪的孩子总是看见一盆水就觉得自己非淹死不可。
“回家。”孔宣盯着街边极速后退的建筑,绚烂光影从他黑眸中划过,终于被这人间烟火映出一点生气,“家里有人等着我。”
一听这话,司机就放心了,但凡不想活的人都看不到这世上还有牵挂,有人给留门留灯的也不会走投无路寻死。
孔宣刷开大门进屋,客厅巨幅落地窗被雨水冲刷得通透晶亮,折射着雨后初霁的幽微天光。
他脱掉湿衣服丢进垃圾桶,进到客卧清洗,换了身舒服的睡衣。
这批睡衣是龙渊专门让人给他做的,白色布料滚了青边儿,和龙渊同款,就是配色反着来的。
孔宣走进二楼龙渊的房间,龙渊睡得很安稳,飘在床头上的安神符燃了四分之三,他再睡两个钟头才能醒来。
“都过去了,以后不用再担心什么。”孔宣在他床边的地毯上坐下来,将头枕在床垫上,正对着龙渊睡梦中的侧颜。“再等等吧,等这一世过去,也许一切就都结束了……你想家吗?我走了,你会不会忘记我?你想起我了,会不会记恨我?”
龙渊在梦里缩了缩眉心,孔宣感觉到自己胸前的珠坠热了一下,莹莹泛起光泽,他连忙挪远了一点。还不是时候。
这些天,孔宣一直在寻找彻底解决血璃珠的方法。就算能像从前一样,将它送回无间裂隙镇压,他也无法继续安心。
符篆对孔宣来说不算陌生,甚至凭着这门技艺,他也能在神魂受损、神脉被封的时候将六界通道守得滴水不漏。
只是这枚封印血魔,并搅扰其阴魂反噬血璃珠的符咒比较凶险,必须以画符之人的血做引。
血魔中了符咒不会立即消亡,在这最后七日的互噬之中,只要萧坦的魂魄仍在,执念仍在,他作为七七生辰之人,就必然也会身中血契。
血契侵扰神志,普通人中招之后会癫狂、妄为,执念被加深放大甚至崩溃。
孔雀明王并不清楚自己中了血契会有什么反应,尽管有所准备,却大抵知道这些天他留在龙渊身边可能对他有一定危险,于是打算好了办完这事儿就跟他请个年假把这一周糊弄过去。
孔宣自觉此刻头脑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尚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想回来看看龙渊,确认他平安无事,然后再悄悄离开。然而看也看了,想走却没那么容易,墙上的时钟就在他“过一会儿再走,再待一小会儿”的细碎念头中整整绕完了一小时。
孔宣甚至想趴在他旁边再磨蹭几分钟,无奈颈上的珠坠反应强烈,缕缕给他亮红灯,于是他只好抬手帮龙渊塞了塞被角。
或许是刚刚的战斗耗损了他的全部精力,或许是去留之间的搏斗太过累心,孔宣就那样靠在床边睡过去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正是龙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温热的呼吸一波一波撒在他侧颊上,而他整个人已经被挪到了大床上,衣领的扣子松开两颗,第三颗正半张半合地捏在龙渊指尖里。
!!!
龙渊半支着身子低头看他,眼角向下弯出一点温柔的弧度,唇线抿得有点紧,露出一丝不放松的心绪。
他一大早睡饱,睁开眼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