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队从鼻子里冒出一声粗气,难过地转开身。
同一时间,香山居连宅。
连鸣j-i,ng选出今晚着装,桌子上放着一封火漆信。黑底金字,瘦金体写着“连亲启”。
连鸣安排好张妈,又将电脑打开,群发项目任务邮件。不一会儿,电脑传来“嘀嘀嘀”的提示音,学生纷纷表示已收到。
连鸣关了电脑,他戴上一块镶钻腕表。接着他摆弄手腕看了看,妈的,太他妈暴发户气质。
连鸣很是嫌弃,但他并未取下。
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开始期待今晚的夜场拍卖。
中午十二点。
苏穆煜送走狗崽有点无聊,云城溜达一圈儿,又慢腾腾回了清云轩。他得空将家里收拾整理一番,忽然发现三楼的阁楼门打不开。
钥匙放哪儿去了。
奇了怪了。
然,留声机内刚好放到梅老板的《宇宙锋》,正唱到赵女“修本装疯”。
“见丫奴在一旁挤眉绉眼,莫非她叫我假装疯癫。没奈何我只得青丝扯乱,我这里脱绣鞋扯破衣衫。听说疯我乐得随机应变,倒卧在尘埃地信口胡言。”
西皮散板节拍自由,无板无眼。苏穆煜又尤其喜欢梅老板的这一段,嗓音清脆,唱腔圆润。听到乐处,什么疑虑纠结全放飞。忍不住下楼在沙发上一瘫,轻声跟着唱和起来。
苏穆煜合上眼,仿佛回到当年北平的戏院里。台上立着一风华绝代的名角儿,身边全是票友同好。
他们一起高呼,一起叫好。唱到各自心坎儿里,是痛苦也有,是欢欣也有。
顶热闹。
云城高级温泉中心。
马三爷正在接电话,给他做按摩的是个j-i,ng致男孩。顶多不过十八岁,模样周正,低眉顺眼,很像小媳妇。
“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今晚夜拍图乐呵,三爷我什么时候亏待过身边人?”
马三咋咋呼呼,男孩给他嘴里喂了颗葡萄。
“哎,乖乖,这才是爷的解语花。”马三爷伸手在男孩脸上摸了一把,后者羞得面红耳赤。
“我跟你说,今晚那北宋汝窑天青釉圆洗是开门到代的好东西。正儿八经!什么?苏老板没给意见,嗨,他就没看一眼!”
“苏老板中意哪样?呵。”马三爷冷笑,“我说了你敢收不?不怕邪门儿你就跟着竞拍去。得啦,知道你胆子小。嗯?孟二爷?”
马三突然抬手让男孩停下按摩,他正坐起来,眉头紧锁。
“你说孟二爷要拍什么?!”
下午三点,孟家大院。
刚睡好午眠的孟老爷从楼上下来,孟远坐在客厅c-h-a花。孟老爷神色不悦,却也没训斥什么。
孟家产业交予孟大少,二爷就成了陪衬。但凡财阀家族子孙众多,不太可能人人分权。孟大少事业心强,三百六十五天大半不着家,孟二少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每天在家待着,好似就为膈应孟老爷。
孟老爷早年丧妻,本是个可怜人。但这世道总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很快孟老爷身边围绕了数不清的美貌女子,夜夜笙歌,相当不着调。
孟大少不管,成年后借由工作搬出去了。也不知孟二爷到底是在韬光养晦,还是真打算啃老。这么些年来,虽然对孟老爷的荒唐颇有微词,但也不曾搬离本家。
孟老爷咳嗽两声,在孟远对面坐下:“小远,听说今晚你要去参加黑市拍卖会?”
“是的,父亲。”孟远将手中花枝放下,坐得端正。
孟老爷端详着自己的小儿子,按理说,大人总会疼老幺多一点。老大成长快,树立榜样。而小儿子,似乎天生就是可以恃宠而骄的。
孟老爷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孟远自母亲过世后,就不愿与他亲近。
“黑市上卧虎藏龙,水深。你自己小心探路。”
孟远有些微讶异,虽然孟老迷古识古,但总是不太乐意孟家后辈也走上这条路。具体原因不详,无非是希望他们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古玩这一行,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特别是玩红了眼的,倾家荡产也是常事。
孟远沉默半响,最后将图册拿出来交给孟老:“父亲,您看看。这对玉镯如何?”
孟老爷戴上眼镜,将图册离远一点。看了会儿,说:“民国的东西,有种有色,收藏价值不算高,作为首饰倒是可以玩玩。你喜欢?送哪家姑娘?”
“不是,”孟远否认道,“父亲是否觉得有异?”
“有异?”孟老爷再次看看,最后皱眉,“难道是苏穆煜看上的东西?”
孟远不搭话,反而将图册往前翻,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
“父亲再看看这个,汝窑出品,如何?”
孟老爷低头看去,并未瞧见孟远眼中的志在必得。
傍晚七点半,云城深秋的黑夜来得比较早。天幕黝黑,今夜晴朗,月明星稀。
连鸣洗完澡,开始换衣服。他站在镜子前,一颗接一颗扣上衬衣,藏好浑身健硕的肌r_ou_。连鸣套上马甲,穿上西装外套。怀表链j-i,ng致夺目,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
头发一丝不苟,书卷之气压下狂狷邪气。皮鞋如镜,裤线笔直。
他一抬眼,活脱脱的民国摩登公子哥。
连鸣抬手看了看时间,离拍卖会还有两小时。
同一时刻,清云轩。
苏穆煜从早纠结到现在,最终选定新做的散花锦唐装。花纹布满锦地,百鸟朝凤。苏美人站在镜子前,左右转转,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