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谨:“……嗯。”
贺西漳:“瞧我,又耽误你事了,拜拜。”他说着走出了周闻谨的房门,周闻谨眼睁睁看着贺西漳走到了对面的房间门口,他正要关门,却见贺西漳又飞快地折了回来。“对了……”
周闻谨:“……”
周闻谨对着话筒那头说:“老邵,我这儿有点事,回头再说哈,拜。”飞快地挂了电话,然后看向贺西漳。
周闻谨眼神坦荡,贺西漳被他看了一阵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那个……”
周闻谨说:“你吃过饭了没?”
贺西漳说:“还、还没。”
周闻谨想了一下,便让开身:“那一起来吃吧。”
贺西漳愣了一下,跟着眉开眼笑地重重“嗯”了一声,飞快地钻进了周闻谨的屋子。周闻谨看着这家伙雀跃的背影,简直无奈。多大的人了,跟个小孩似的!
贺西漳拿过来的是剧组借宿的旅馆提供的盒饭,每人两大荤两小荤一个素菜加个汤。这种内陆地区,牛羊r_ou_多得很,蔬菜就不如江南地区多见了,看起来既不新鲜也不可口,配套的水果是红艳艳的西瓜,倒是挺诱人。
贺西漳大概怕周闻谨吃不饱,每一种菜都盛得很多,周闻谨干脆分成两份,一份给贺西漳,一份他自己吃。
贺西漳从周闻谨手里接过饭,特别高兴地说:“谢谢!”
周闻谨:“不咳嗽啦?”
“嗯?咳咳咳,”贺西漳说,“我……咳咳,一阵一阵的咳咳,好的时候就很……咳……好,不好的时候就咳、咳个不停。”
周闻谨:“……”
周闻谨真是服了贺西漳了,他走到自己的背包旁,拎出了一个保温壶:“给你煎的药,怕你这儿煎药不方便,所以给你带过来了。”周闻谨心想,看眼下这阵势,贺西漳到底还需要吗?
贺西漳却一把抢过那个保温壶,跟多贵重的宝贝似的搂在怀里说:“好开心!闻谨你对我真好!”说着还打开罐子,立马喝了几大口,喝完还拍拍胸脯,“好喝,一下子感觉舒服多了呢!”
周闻谨就:“呃,你高兴就好。”
“对了,”周闻谨说,“你一直跟苗导这么掐吗?”
贺西漳知道周闻谨是在担心他,笑着摇摇头:“吓到你了?”
周闻谨委婉地提醒说:“他毕竟是导演……”
贺西漳说:“没事的,其实只有在苗导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才会来找我对掐。”
“嗯?”周闻谨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说法。
“你觉得苗导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周闻谨为难地说,“我今天才刚认识他……”
“第一印象呢?”
“呃……”如果是其他人问周闻谨这种问题,周闻谨肯定不会说,但是面对贺西漳,他却不由自主地吐露心声,“第一印象大概是黑。”
贺西漳“噗”的一声,差点把饭喷出来,咳嗽了半天才终于止住了。
周闻谨:“这才是真咳嗽的声音你造吗?”
贺西漳:“……”
周闻谨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跟贺西漳相处的时候总是让他特别放松——前提是贺西漳不提喜欢不喜欢的事。周闻谨忍不住再次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婊,但是真的、真的很难再找到像贺西漳这样能够让他无论跟他聊什么都感觉十分契合的人了。
贺西漳大概也看出周闻谨的想法了,扬起了唇角柔声问:“除了黑以外呢?”
“中气十足吧,感觉是那种很有想法的人。”
贺西漳点点头:“你的感觉没错。90以上的时候,苗导成竹在胸,指挥我们的时候是完全没有迟疑的,大家都感觉得到,在那个时候你会自然而然地信服他,听他的,只有10不到的个别环节,他自己也在跟自己打架,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语言就会向外延展出一个暗示……”
“他自己下不了决定,需要谁来说服他?”
“对。”贺西漳说,“这种时候他就会去做一些简单粗暴的体力劳动来发泄,今天是拉车,上一次是砌墙,上上次是搬砖,上上上次他跑到人家地里干了一下午的农活……他的思维太过发达,想东西的时候就比我们更复杂一些。打个比方来说,一个岔路口,在一般人看来也许是从两条路当中选择一条,我们可能看到两边各延展之后的下一个岔路口,要从六条路中做一个选择,他却会看得更远,看到更多分叉,所以在他这儿,有些时候,可能x_i,ng太多反而导致他没法判断出怎样的拍摄才是更合适的,这种时候他就需要有人来帮他做出决断。”
“你就是那个人。”
“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袭玉,但袭玉犯懒,总是推给我。”贺西漳也挺无奈的,“搞到现在他一有决定不了的时候就来怼我。”
周闻谨心想,好吧,现在他来怼我了!
贺西漳说:“你看了剧本没?”
“才看两页。”
“那我不烦你,吃完饭你看你的,我在这儿预备明天的拍摄内容,有什么不清楚的,你也可以随时问我。”贺西漳小心翼翼地望着他道。
周闻谨心脏突然一阵加速,然后才又慢慢地缓和下来。真是的,贺西漳又犯规了,但就是面对着这样的贺西漳,周闻谨总是很难说个“不”字。贺西漳什么错也没有,相反什么都好,他又怎么忍心给他脸色看?
周闻谨不由得微微低下头去,咳嗽一声,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