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做过梦,不知道一个人的梦中究竟该出现什么。”
“没有人不做梦。”伊恩说,“你觉得没有做梦是错误的,每个人都做梦。”
“我没有。”诺尔坚持说,“这是我的第一个梦。”
他停顿一下,又纠正自己:“也许我以前做过梦,在被塞进箱子之前,但那也没有办法证明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自己究竟有没有做梦?”伊恩认真地望着他,并不认为这只是个毫无意义的晨间
闲聊话题,“按理说做不做梦不是一件值得留意关心的事,通常我们醒来后就会很快忘记梦的内容。”
“我觉得……有人在提醒我。”诺尔说,“有可能那只是我脑子里的一个想法,它一直在反复提醒我,
要我做一个梦。”
伊恩沉默了一会儿,罗比和雷吉安静地当个旁听者。诺尔关于做梦的话题很离奇,如果不是伊恩保持着
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罗比一定会认为这个刚醒过来的家伙疯了。
“你说你梦见一种情绪。”伊恩问,“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可能是,不自在。”诺尔思考了好久才说出答案,“我觉得很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像,被暗民包围了
。”
他忽然问:“山有什么意义?”
“山?”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伊恩关于山的意义,遭到暗民袭击时他就在那片令人恐惧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一座山。
伊恩往窗外望去,他们在这条荒凉的公路上行驶,闻着长满刺蓟的旷野寂寞的风,拔地而起的群山像巨
大的怪物匍匐在地平线尽头。不管发生什么变化,地面上的高山也不会在视野中失去高度和顶点,永远
安静、沉默地屹立于远方。
“我不知道山有什么意义,在以前比较积极的修辞中,山是一种高度的象征,高于一切平凡,甚至是神
圣。人们以攀上高山作为朝圣的仪式、j-i,ng神和灵魂的升华,山也代表了意志、荣耀和征服,可实际上你
怎么看待一座山完全出自于你本身对它的看法。”
“所以所有意义都只是人们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而刻意创造出来的?”诺尔想了想说,“我对这个世界
的了解是来自于你们的解释,它有点太复杂了,如果人们不赋予那些平常普通的东西任何意义,让它们
保持原来的本质,山就是山,天空就是天空,旷野就是那么一成不变,会不会减少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