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的秘道都是方便天子和宫中贵人们彼此来往,极少有通往宫外的,但这一条显
然不是。
秘道入口在殿後一处小阁内,阁中放着牌位,是皇后祭奠父祖的所在,平常
少有人迹。赵飞燕由于无法加封父族,忧思难解的时候,常常会到阁中独处,也
正是因此,才偶然间发现阁中的秘道。这处秘道不知是前任哪位皇后所留,入口
和出口的位置都极为隐蔽。
赵飞燕发现之後,立刻告诉了天子,刘骜觉得好玩,叮嘱她不要把秘道的事
说出去,自己倒是从秘道走过几趟,回来告诉她,这条秘道有两个出口,一处在
东观,另一处一直通到宫外。
「千万别说出去啊,要是太后知道,我们以後可就没得玩了。」刘骜笑着对
她说。
赵飞燕心头一阵酸楚,天子虽然脾气不好,但对自己是极好的。当初立自己
为后,宫里宫外一片非议之声,但天子顶着各种流言蜚语一意孤行,给自己争到
了皇后的位置,可如今,已经是天人永隔……
赵飞燕拭去泪痕,「就是这里了。」
程宗扬揭开地板,一跃而下。
那条秘道极长,程宗扬功聚双目,勉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走了半个时辰才
摸到出口。从秘道出来,眼前是一处废弃的宅邸,秘道的出口却在一口深井中。
他四下张望了片刻,找准方位,然後往通商里掠去。
街上乱纷纷的,所有人都在往家里赶,甚至有些里坊已经关上大门,不允许
外人出入。
程宗扬回到住处,不由吓了一跳,满院子都是劲装大汉。不仅鹏翼社的人全
部集中过来,程郑的一帮手下也在其中,甚至还有雲家的护卫,郭解的一众追随
者,再加上洛帮的人马,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程宗扬刚一露面,匡仲玉就一拍大腿,「我算得准不准!我说能回来吧
!」
吴三桂道:「老匡,你算的可是午时。这还差了一个时辰呢。」
匡仲玉捋着鬍鬚,悠然道:「些许误差而已。」
程宗扬愕然道:「怎么回事?」
秦桧与班超闻声而出,秦桧道:「听说宫中生变,我等把人手都召集起来。
不知是不是有所不妥?」
「没什么不妥,你们幹得很好。」程宗扬边走边道:「宫里出大事了。请四
哥、五哥、程大哥、郭大侠、长伯、高智商、严先生……」
他一口气点了十几个人的名字,最後又补了一位,「……还有雲大小姐,过
来说话——顺便给我拿点吃的!」
只半炷香工夫,除了斯明信、卢景前往宫中,其余人均已聚齐。程宗扬狼吞
虎咽,把碗里的饭扒完,然後一抹嘴,开始诉说这一夜的所见所闻。
听到天子暴毙的异状,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但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便是
接二连三的震惊,让众人都麻木了。等程宗扬说完,室内鸦雀无声。
最後却是王蕙首先开口,「虎符真是被刘建拿走了吗?」
「眼下还不确定,但八成是真的。」程宗扬道:「暗中递诏书那个人虽然穿
着内侍的衣物,又易过容,但她身上的骚味我隔十里都能闻出来,肯定是齐羽仙
那个贱人!」
秦桧冷哼道:「巫宗的人倒会挑机会。吕氏行事猖狂,居然连玉玺、虎符都
忘了收取,平白为旁人作了嫁衣。」
班超道:「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程宗扬拍案道:「这是一票大生意!若能做成,足够我们程氏商会吃几十年
的!」
众人都神情大动,严君平更是失声道:「你要拥立天子?」
「不错!」
「清河王刘蒜?」
程宗扬奇道:「我幹嘛要立他?」
「那你要立谁?千乘侯刘缵?还是河间王之孙刘志?」
「当然是定陶王。」
「那个黄口孺子?」严君平的表情像是看一个傻瓜一样。
秦桧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当初主公决计支持立定陶王为嗣,是因为天子尚
在,只要天子允诺,便大事可成。但如今时移势易,天子驾崩,定陶王除了赵皇
后,再无倚仗。反观吕氏有太后撑腰,本身又势力庞大,眼下稳居上风。刘建拿
了玉玺虎符,若操持得当,也有一战之力。而赵皇后孤立无援,能不能保住自身
性命尚在两可之间。」
「说皇后孤立无援,却是错了。」程宗扬拿出一条写满字迹的丝帛,「你看
看这是什么?」
秦桧接过来一眼扫过,吃惊道:「董宣竟然召集了两千退役军士,充作司隶
校尉的隶徒?」
程宗扬看了眼雲丹琉,「有这两千隶徒,咱们的钱就算没白花,」
「两千人远远不够。」雲丹琉道:「一来这些隶徒刚刚组建,与南北二军难
以并论。二来隶徒都是步卒,吕家控制的北军不仅有骑兵,还有车乘劲弩,装备
精良。如果正面作战,只怕五百精骑就能击溃这两千隶徒。」
「卫尉军守卫宫阙,暂且不论,北军八校尉,是天下有数的强兵劲旅,与他
们作战,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们要等待机会。」程宗扬待在殿上的时候,早已
深思熟虑过,「而机会,眼下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