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幸好人多势众,又占着地利,才勉强挡住第一波攻击。
那帮乱军一路追杀,早已经跑得全无章法,冲在最前面的是几名身手过人的
豪士,後面是三五成群的门客家奴。第一波击受挫,他们在台阶下方略微整顿了
一下,组织了一二十人,重新冲上。
那帮内侍怪叫着杀上前去,虽然打退了乱军的第二波冲锋,但伤亡大增,不
少死伤者都是一个照面就被砍倒。
程宗扬看出来了,那帮内侍有几个像是练过的,但大多数都是白送,这么打
下去,再有一波,就得死完——蔡爷刚才的话言犹在耳,那信心,好像那帮阉人
全练过葵花宝典一样,跟现实反差太大了。
程宗扬忍不住朝蔡敬仲看去,只见死太监一脸遗憾,好像很不满意的模样。
这也难怪,打成这鬼样子,谁要能满意就活见鬼了。可蔡爷的遗憾有点奇怪……
程宗扬不由琢磨起来,难道这帮内侍里面还有高手?
「马臣。」蔡敬仲开口了,「去。」
程宗扬精神一振,高手来了!
马臣本来躲在後方,被蔡常侍直接点名,只好青着脸上前,结果脚下一软,
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还没爬起身,就被乱军按住砍了脑袋。
看到马臣的惨状,那些内侍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蔡敬仲厉声道:「为太后
尽忠的时候到了!杀光那些逆贼!临阵逃脱者,诛九族!」
说着蔡敬仲又接连点了几个人的名,被他点到的人都是一脸悲壮,狂叫着上
前厮杀,结果最厉害的一个挡了三招,剩下的只能算是瞎比划,没两下就全被乱
军砍了脑袋。
蔡敬仲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眼看乱军越来越多,气势越来越盛,程宗扬愕然道:「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高手呢?」
蔡敬仲比他还奇怪,「高手?在哪儿呢?」
「你点的不是高手吗?」
蔡敬仲冷哼一声,阴声细气地说道:「你是市面上的小册子看多了吧?我们
太监又不是神仙,哪儿有那么多高手?说来也是外人对我们多有误解,孰不知我
们阉党杀敌从来都不讲什么身手,全凭着一颗赤胆忠心……」
这意思是他们全靠意念杀敌?
「你点他们的名,是因为他们太忠心?」程宗扬使劲把蔡爷往深刻里想。也
许他是借机剪除太后的羽翼……
「不是。」蔡敬仲专注地盯着下方,「是因为他们借给我的钱比较多。」
程宗扬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自己怎么总是犯蠢呢?蔡爷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
的菜鸟吗?难怪他主动请旨,要求带人冲锋在第一线,他这是找机会把自己的债
主都幹掉啊。
「时间有点紧,只凑了这么点。颇有几个投钱的大户这回错过了……」蔡敬
仲喟然叹道。
眼看着那帮内侍死得七七八八,蔡敬仲意犹未尽地说道:「徐璜呢?该轮到
他了。」
「他还昏着呢。」
「那就左悺吧。」
左悺晕头晕脑地被带出来,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手里就被塞了把刀,然後被
人推到阵前。
望着台阶下方的乱军,左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後当场就跪了。他趴
在石阶上,身边抖得跟筛糠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必担心。」蔡敬仲不知何时从阙楼上下来,他亲热地扶起左悺,温言说
道:「蔡某此番与大伙并肩杀敌,为国效力,为太后尽忠,死而无悔!来来来,
你站我旁边……」
蔡敬仲不由分说地挽起左悺,拖着他冲进敌阵。
敖润小声道:「程头儿?」
程宗扬叹了口气,「要是老徐,我就拦住了。可左悺……」他攒着眉头想了
半晌,无奈道:「我跟他的交情真没到这份儿上……」
程宗扬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打仗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别人厮杀的时候,不
管杀人的还是被杀的,无不是神情激烈,有的激昂慷慨,有的奋不顾身,胆小的
畏手畏脚,倒霉的惨不忍睹,可蔡爷就跟旅游似的,在乱军丛中兜了一圈,回来
的时候不但全鬚全尾,身上连血都没沾上几滴,胜似闲庭信步。至于左悺,被他
送进去就没影了。
就这么前後挡了三波攻击,蔡敬仲第一批挑选出来的百余名内侍已经死了个
乾净。从北宫来的内侍远不止此数,只不过剩下的都被他安置在门楼内,连外界
的声音都听不大清楚,只听说乱军来势凶猛,外面打得很激烈,死了不少人,幸
好蔡常侍身先士卒,浴血奋战,接连打退乱军,才力保宫门不失。
此时乱军终于彻底平定了昭阳宫,以中垒军为首的主力开始向长秋宫方向移
动,接连攻占雲台、兰台,汇聚在阿阁的广场上。
「什么?被长秋宫一帮内侍打退了?」刘建满脸意外。卫尉军北撤,其他殿
前执戟、剑戟士、两厢骑士……群龙无首,不是战死就是随卫尉军逃走,南宫已
经尽落己手,他接连夺下雲台和兰台两地,都没有遇到半点抵抗,谁知会被一群
阉人挡住。
一名家臣伏在车轮旁,额头鲜血直流,喘着气道:「那些内侍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