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好几十年都没生过了。」
程宗扬扭头道:「老赵?」
「我练的铁砂掌。」赵充国憨厚地说道:「平常自个儿擦屁股都硌得慌。」
「郭大侠……」程宗扬说了一半,自己就放弃了,「算了。」
程宗扬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个帮手。倒是刚尿了裤子的定陶王哭声越来越嘹
亮。
云丹琉一边笨手笨脚地拍着,一边道:「给我找块布!还有衣服!」
「对!对!对!赶紧找一身衣服!」
「两身!他也要换。」
忙乱间,远端的复道突然冒起一股浓烟。程宗扬省悟过来,「差点忘了!赶
紧放火!」
「别!」云丹琉叫道:「赵皇后说不定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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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道内的易燃物虽然清理过,但泼上的灯油没有那么容易清理,火头一起,
复道内顿时浓烟滚滚,烈火沿着木制的廊桥迅速蔓延。伴随御驾出行的黄门鼓吹
扔掉乐器,拚命奔逃。众人连惊带吓,再加上被烟火一熏,有些体弱的宫女不由
昏迷倒地。
程宗扬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果决的人,就比如此时——明明放火的主意是自己
出的,放火的后果自己也一清二楚,可看到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宫人,还是禁不
住心生恻隐。
一名小宫女跌倒在地,还未起身,就被慌不择路的内侍踩踏。程宗扬腾身攀
住横梁,从奔逃的人流头顶越过,不惜大费周章地将那名宫女救起,送到安全区
域。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蔡敬仲已经揪住几名内侍问明原委,过来说道:「御驾
是空的。半个时辰之前,刘建已经去了北宫。」
「皇后呢?」
「不在。」
程宗扬微微松了口气,但心头仍是沉甸甸的。天子出行,单是随侍的黄门鼓
吹就有一百余人,加上其他内侍、宫人,其数不下五百。如果按自己最初的意图
两端同时放火,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即便现在只在一端放火,伤亡也不会小。
刘建不在,难道这些人都白死了?
大火越来越近,滚滚黑烟薰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云丹琉说道:「刘建不在这
里,把他们烧死有什么用?」
蔡敬仲道:「这会儿若是救火,可就没时间救皇后了。」
云丹琉双手持刀,举过头顶,然后一声娇叱,疾劈而下。刀锋的青光没入木
制的桥面,足足劈出数丈。接着她伸脚一踏,复道的地面齐齐断裂开来。整条复
道架在夯土的础基上,此时一端被云丹琉挥刀劈开,桥面悬空垂下,另一端在烈
火焚烧下,很快难以支撑。桥身发出「吱哑吱哑」的响声,一点一点下沉,片刻
后,轰然一声巨响,桥身从空中堕下。
堕下的廊桥内还有未逃出的内侍,但云丹琉果断地弃之不顾,「好了!我们
去北宫救人!」
「为何是北宫?」赵充国道:「说不定皇后还在南宫。」
「因为剑玉姬在北宫。」程宗扬不再去想那些无辜的死者,「羽林天军和司
隶的徒众都在南宫,闻清语掳走皇后,只有送到北宫才稳妥。」
刚给自己换了一个新身份的蔡敬仲显然不乐意冒险,「那我们也应该先跟金
车骑他们会合啊。」
赵充国自告奋勇,「我去便是!」
「你去知会金车骑。我们去北宫。」程宗扬道:「定陶王就别再入宫了,请
郭大侠安排人手,先找个稳妥的地方安置下来,再设法送给秦夫人。」
王蕙身边有阮香琳和阮香凝姊妹,足以照看定陶王。
郭解当即派人,把定陶王送走。
蔡敬仲道:「就咱们几个?」
程宗扬道:「会之和单超等人尚在北宫。」
云丹琉道:「那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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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白虎观。
北宫建筑大都集中在东北方向的永安宫一带,西南一带宫阙稀少,朱雀门以
西,白虎门以南,面积占据北宫四分之一的区域内,几乎全是空地,唯有一座北
寺狱隐藏在森森古木之间。
来自胡地的巫师退出争斗,吕氏门下的死士临阵倒戈,四散逃亡,吕雉羽翼
尽失,孤身远飏,此时只剩十余名死士占据了北寺狱西侧的角楼,据险而守。
他们并不是不想走,而是被秦桧等人拦住去路。这十余名死士中,包括杀害
郑子卿,嫁祸给郭解的杨七和伊震,还有几名已经被揭穿身份的僧人。程宗扬临
行时专门交待过,这些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单超主张应全力进攻,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石敬瑭却拖拖拉拉,只张罗
着一众手下架起大黄弩,把角楼四面围住,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还不动手,反倒摆
出一副久战的架式,像是要跟对手耗到天荒地老。单超忍不住质询,石敬瑭也不
含糊,理直气壮地宣称儿郎们性命要紧,坚决不与对手玩硬的。
单超没想到这披云大汉看似豪勇,竟然胆小如鼠,寒声道:「两军相逢勇者
胜。阁下一味坐守,难道要静观其败?」
「没错,」石敬瑭大咧咧道:「反正他们也逃不了,大伙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