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指推开了紧闭的大门,季秉烛穿着长靴,轻巧地踏着满地鲜血走进了满是尸骨的大堂。
大堂中没有其他人,只有两具身体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或许是季秉烛的脚步声唤醒了地上人的神智,地上一人身躯猛地痉挛了一阵,才慢慢地抬起头,朝着前方的人看去。
那是一个浑身血迹的女人,因为满脸都是血污,面容看得不太真切,但是那双眼睛却像是凶兽一般,死死瞪着面前之人,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
季秉烛走到她身边,单膝点地跪在了她面前,弯着眼睛,糯糯道:“季夫人。”
季夫人目露凶光,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模样,她还是挣扎着半坐起来,一扬手甩了季秉烛一巴掌,眼睛都没眨一下,冷声道:“畜生!”
季夫人手掌中都是血,直接将季秉烛脸上被打了一个血红色的手掌印,但是他被打了却不在意,只是微微偏过头,疑惑道:“难道您不喜欢别人这般叫你吗?夫人?那我叫您什么呢,娘亲?”
季夫人冷声道:“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她大概是被伤到了内府,说出两句话就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血来,急促地喘息了几口气,才嘶声道:“我从未想过季家会败在你手上!”
季秉烛慢条斯理地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心不在焉道:“对啊,我也没想过季家会有一天败在了我的手上,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话音刚落,季夫人飞速扬起手,指尖她掌心红光一闪,一把红色的弯刀霍然出现,被她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朝着季秉烛赫然砸下。
“砰――”
一阵红光之后,季秉烛依然优雅地跪在原地,指间捏着那把红刀,而季夫人被季秉烛轻飘飘地一掌打得滚了两圈,后背狠狠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将坚硬的墙壁撞开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可见季秉烛下手到底有多狠了。
季秉烛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季夫人,眼眸微垂看着手中闪着红色光芒的刀,淡淡道:“新停候,兵器榜上排名第五的兵器,果然名不虚传。”
他将刀柄微微一握,方才被刀刃触碰到的手指上一片灼痕,有的地方甚至出血了。
季夫人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看起来几乎要气绝身亡。
季秉烛将刀柄在指间甩了甩,然后漫不经心往前一甩,刀锋立刻刺进了季夫人的腹部,将她的内府元丹整个刺穿。
季夫人眼睛瞪大,眸中光亮越来越暗,最后微微垂头,气息越来越弱。
季秉烛如同在花园漫步一般,姿态优雅地走上前,再次跪在了季夫人面前,嘴唇殷红,柔声道:“夫人。”
季夫人气息越来越弱,但是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道:“你……祸世之魔,竟然……是你!”
季秉烛笑了笑,眉间红痕缓慢落下一滴血:“您自小就教导我,做人须要随心所欲,辨明是非。不过儿子这些年来却一直有些疑惑。”
“你们教导我,魔修生而为恶,嗜杀成性,那又为什么每一次我都只看到是你们抱着为名除害的幌子,将魔修驱逐出去?”
“为什么我会看到正道肆意屠杀?为什么我又看到也有魔修向善?他们是对是错,又是谁说了算呢?”
季夫人口中鲜血越来越多,只能勉强从喉中发出一丝含糊的声音:“天……天选……”
季秉烛再次笑了起来,他眼眸弯弯,温柔地像是和煦的微光一般,柔声道道:“天选修魔之体就是罪恶吗?天选修道之体便是正义吗?你们遵循古训,将还未成魔的人杀死,甚至对其见死不救,难道不是和那所谓的众生生来皆平等之法相悖吗?”
季秉烛说完之后,低下头看了一眼,季夫人已经断绝了呼吸,眼睛却是依然睁着,满是恨意地看着他。
季秉烛认真地看着她,片刻之后,两行泪从眼中落下来,滴落在了脚边,他伸出手将女人的双眼轻轻阖上,声道:“你们这句话说得极对,这世上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比你们强,所以你们被我杀死了。”
他说完之后,想要起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连撑了好多次却都没能起来,试了三次之后他才缓慢站了起来,眸光带着些许哀戚地看着地面上的人,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他哼着鹿邑城人人耳熟能详的歌,缓慢离开了这个炼狱。
“抛却红尘,待候佳人归。
佳人胡不归,胡不归,落月连轮又几年。”
“哈哈哈哈哈,又几年啊?”
回忆戛然而止。
原本众人觉得边家人被杀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但是没想到会半路冒出来这样个变数,以至于画面已经消失了许久,众人没一个能反应过来的。
季秉烛愣愣地看着画面消失的地方,眼睛张大,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长生牌消散掉了所有的灵力,轻轻地从半空中落下来,撞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季若喃喃道:“他果真是祸世之魔……”
众人依然沉默,季若喃喃了几句之后,立刻嘶声大吼道:“你们都看到了吗?他真的是祸世之魔,当年残害了整个季家主家的就是他,将夜行逼的入魔的人也是他!他是祸世……祸世之魔啊!”
整个白塔一片死寂,显得季若的嘶吼声更加尖利刺耳。
在一旁的边流景脸色难看,道:“住口!”
季若此时整个人都有点癫狂,他眼中全是泪水,不管不顾地嘶声道:“当年我们去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