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行怒道:“快点放开我,我们一起走!”
季殃定定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粲然一笑:“我等着你带人来救我。”
季夜行道:“你……你明明知道的!他们是不可能会因为你而来魔窟冒险的,如果我在这里他们还有可能会过来,你不能让我走。”
季殃没说话,按着季夜行的肩膀微微一推,季夜行的身体瞬间沉入了水中,缓慢地顺着河流朝着出口飘了出去。
“季殃!阿殃!要走一起走,你疯了吗?”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要我原谅你!季殃!季殃啊……”
“哥……哥哥,你……你不疼我了吗?你不是说想要保护我吗?我若是独自一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如何?”
“哥……季殃……季殃――”
“我恨……我恨你……”
季夜行从原先的拼命乞求,到最后的厌弃,在坠落下去之前,季殃看到了他满是冷漠和仇恨的表情,接着,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了。
季殃一直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片刻之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茫然地沿着河岸往前跑了几步。
很快,路到尽头,再无路可走,与此同时,背后也传来了一大批魔修朝他飞快跑来的脚步声。
季殃方才强装出来的冷静立刻消散个干净,他浑身发抖地靠在墙上,突然哽咽着开口:“别走……”
在没有完全绝望之前,人总是能靠着突如其来的热血不畏生死,但是当死到临头时,能完全不畏惧死亡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而季殃本身也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他喃喃说完之后,像是反应过来,立刻捂住唇,接着,一直盈在眼眶的泪水也缓慢落下。
当孤身一人时,那些强撑起来的无惧顿时消散个干干净净,因为无人在意,不用伪装给其他人看,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胆怯和恐惧一股脑涌了出来。
“别走……我害怕……”
“别让我一个人……”
“救救我……”
唯一一个会救你的人,被你亲手放开了,在这个世间,你还乞求着谁来救你呢?
没人会来救他,施怨很快便慢悠悠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倚在墙上的季殃,淡淡道:“你现在胆子倒是挺大的。”
季殃踉踉跄跄地扶着墙站起来,因为这几日往他经脉中强行送进去的魔气使他的双瞳泛着点猩红,冷淡看着人的时候竟然意外的令人浑身发憷。
施怨看着他的眼神,低低地笑了出来,漫步走了过来:“不愧是天选修魔之体,还没修魔便有这般骇人的戾气,重烟倒是没选错人。”
季殃一惊,立刻将心中的暴怒强行按压了下来。
“我听你父亲说,你是个不懂得何为修炼的废物,而且还是自小在抑灵树下长大的。”施怨慢悠悠道,“不过此时看来,倒是季敛他错把珍珠当鱼目了。年仅十八岁便结丹而且马上就要到破世的修道之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季殃冷冷看着他。
施怨笑了起来:“不过你方才将元丹强行挖了出来给季殚护身,怕是要数百年修为止步,且不能使用灵力了。”
季殃咳了几声,捂住了自己血衣下腰腹的伤口,含糊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施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为什么不来修魔呢?修魔的话,你便不用依附那已经不存在的元丹了,魔气能随时随地地提供给你的身体中,这没什么不好。”
季殃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这个念头一旦泛起,他那个没见过多少次面的母亲总是会浮现在他眼前,冷着脸居高临下看着他,冷淡道:“你现在是修道呢,还是入魔了呢?”
小的时候,季殃懵懵懂懂地知道季类樱不想让自己入魔,所以只好拼命地保持自己的本心,对周遭一切事情都看的极其淡漠,每当季类樱这般问他时,他总是会随意拔起地上的草,将稀薄的灵力覆在上面,捏着给季类樱看,傻兮兮笑着:“夫人,我还没入魔呢。”
接着长大了一点,凤凰花开,他便总是时时刻刻捏着一朵凤凰花,想着什么时候季类樱再来问他的时候,自己一定好好表现,争取用灵力开出最好看的话,然后骄傲地告诉季类樱――我还没有修魔,我那么乖,很听你的话,你能不能让我叫一声母亲?
只不过这个卑微的乞求注定是等不到了,季殃闭了闭眼就,哑声道:“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入魔的。”
施怨这下兴致更大了,他实在是搞不懂季殃这个单薄的小身板中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执念,即使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了依然站得笔直,无所畏惧地道出宁死也不入魔的话来。
施怨正想要再说些什么,重烟从身后走了过来,冷冷看了季殃一眼,道:“他既然一心求死,那便成全了他,废那么多话做什么?施怨,你闲的没事吗?既然在一叶没事儿,就滚回落墨山。”
施怨吹了声口哨,调笑道:“你舍得赶我走?”
重烟瞪了他一眼,接着像是看死物一样瞥了季殃一眼,随手挥出一股魔气入了季殃的身体,季殃猝不及防直直跌倒在地,浑身血r_ou_就像是被刀子同时割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施怨连忙道:“哎哎!你手下留情啊,他……”
重烟怒道:“住口!再废话把你一起烧了!”
施怨立刻闭了嘴。
重烟转向已经痛得险些以头抢地的季殃,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