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雀的脚还跨在门槛上,大概是刚来,只来得及听到阿鸦那最后一句话,然后再联想一下两人这暧昧的姿势,还是个半大孩子的禾雀不知道哪里来的龌龊思想,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阿鸦:“不……不是你、你想的那样……”
禾雀手里还捧着一碗甜汤,他遭受这样大的震撼汤都没有洒出来,可以说喜欢季殃喜欢的可以了。
他有些同手同脚地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将手中的甜汤哆哆嗦嗦放在了桌子上,朝着两人微微一颔首,脸庞通红地小声道:“对不住,这几日是我冒失了,我这就出去住,不叨扰二位了。”
他说着,根本没有给阿鸦解释的机会,一溜烟跑了。
季殃根本没觉得禾雀误会了什么,从阿鸦身上爬出来,朝着桌子上的甜汤伸出手,扑腾了两下:“甜汤,阿鸦甜汤,我够不着。”
看阿鸦那面如菜色的表情,似乎很想一头埋在甜汤里闷死自己才好。
季殃:“阿鸦?你怎么了?”
阿鸦幽幽地看着他,鸦瞳中微闪着毒光,他道:“我现在想弄死你。”
季殃:“啊?”
阿鸦没好气地打了他额头一巴掌,骂道:“蠢货,不陪你玩了。”
说着身形化为一片虚幻的乌鸦,转瞬消失在了原地,徒留季殃一个人满脸茫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雨已经倾盆而下,从还大开的窗棂上扫了进来,季殃坐在桌子旁喝汤,被吹了一片的水,但是他还是乖巧地喝完了之后,才赤着脚去关窗户。
不过当他前倾着身体去够窗子,一直被他藏在袖子里的玩偶却轻轻从他宽大的袖子里滑了出来,直直滚到了下面一楼的长廊上去了。
季殃:“啊――禾雀――”
他直接把那丑东西命名为“禾雀”了,也不知道禾雀知道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季殃想要去找禾雀和他一起下去捡布偶,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禾雀在哪里,只好自己一个人举着烛火,赤裸着脚踩着木阶梯一点点地下去了一楼。
整个宅子里静悄悄的,四周一片黑暗,只能听到季殃那轻缓的脚步声。
季殃越走腿越软,他在重烟那里被囚禁了那么多天,受了那么多苦,早就对黑暗产生了一种不可控制的本能反应,每次一见到那如墨的黑暗,总觉得有一股股魔气在他身体中四处攒动。
等到他还没走到楼下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软了,艰难地瘫坐在木阶上,双手死死抱着手中的烛台,浑身都在发抖。
“禾雀……”他就像是猫叫一样,软哒哒地叫了几声禾雀的名字,但是声音根本穿不出多远就被巨大的雨声遮掩了。
季殃吓得都要哭出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台阶上坐了多久,只觉得手中的烛火在缓慢地变暗。
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缓慢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季殃有些混乱的神智终于勾出了一丝清明,他死命扒着木质的栏杆想要撑起身体站起来,但是试了好多次手臂都软软地滑了下来。
“禾雀……禾雀……”
很快,一个身形颀长的人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季殃拿着烛台朝上照了照,看到了季夜行那张冷淡俊美的脸。
季夜行原本已经躺下休息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外面的雨滴声中似乎夹杂着些许呜咽声,他翻来覆去好久,还是打算出门看看,没想到就遇到了坐在台阶上举烛的季殃。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似乎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季殃看起来想要离开,但是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只好偏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烛台,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季夜行看着他烛火下的面容,似乎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斟酌了半天,他突然道:“秉烛。”
季殃愣了一下,微微抬起头:“……什么?”
季夜行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柔和声音,又重复了一遍:“秉烛。”
季殃看了看自己手中豆粒大的烛火。
“你之前和我说过,一直很想要自己的字,叫秉烛好不好?”季夜行朝着那烛火一勾,火焰缓慢地漂浮在了半空,被季夜行一挥,在空中幻化成了两个字――秉烛。
季殃小声重复了一遍,才神使鬼差地点点头,道:“好、好的呀。”
季夜行:“记住怎么写了吗?”
季殃又来回看了好多遍,半天才道:“记住了。”
季夜行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他强迫自己把笑容给憋回去,有了方才那个话头,他说话也顺了起来:“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不冷吗?”
季殃双手拢着烛台,小声道:“我……捡我的布偶……”
季夜行皱了皱眉,季殃朝着那拐角处指了指:“就……就掉那儿了。”
季夜行没说话,直接走过去,很快手里就拎了那个布偶回来:“这个?”
季殃立刻点点头:“嗯嗯嗯。”
季夜行递给他,看着季殃如获重宝的表情,将评价布偶的刻薄话强行咽了下去,干咳一声,道:“赶紧回去休息吧。”
季殃将布偶塞到了胸口的衣襟中,闷闷点点头,撑着手想要站起来,但是他又高估了自己,再次跌了回去险些栽倒。
季夜行一把扶住了他,感觉到他手下的筋骨就像是化为了水一样,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季殃:“没、没事儿,我能自己……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