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地一笑,大摇大摆穿过她们中间,径直往前走去。与她们擦身而过时,我特意偷眼瞟了瞟几个小美女的脸色,当真是五颜六色彩纷呈。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笑到内伤,全拜公子兰熏陶,我也快成变态了。
还没踏进冼觞阁,就听到里面丝竹流漫的热闹喧哗声。门口的护卫看我穿着华贵,没加阻拦就放我进去。
我抬脚跨过门槛,迎面数十栋盘螭金丝楠木柱直天井,冼觞阁中没有悬挂纱幕,只从挑得极高的横梁上坠了数不胜数的珠挂花帐。
挨墙一溜儿落地十八盏合体莲叶灯青铜尊,共是一十三尊整齐摆放,烛火摇曳,明珠流光,人走在其中仿佛进了琉璃浮光世界。
冼觞阁的主上倒会享受,我暗笑着,怪道公子兰也跑来凑这个品酒大会的热闹,刚才进门我远远就看到大殿尽头,公子兰横身倚在黄金榻上,手里捏着个银杯不知在看什么。
我从挤在回廊里的人们中间走过去,凑到了离他几丈开外的地方停住脚步。极目望上去,他懒懒地靠着锦垫,一手支着头,一手拿只铸银高脚杯,含了三分酒意的眼眸微乜,脸颊上添了些许润红,原本辉月清雅的芙蓉面貌此刻直教人看得楞了神,仿佛全副心神皆被吸了进去。
妖孽啊妖孽,这家伙自己一张祸害脸还偏跑出柔兰阁残害大众,也不知道此刻我身边有多少含章人正冲着他流口水。
我在内心唾弃了下他这种不道德行为,顺便抬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厄
他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突然转了头冲我这边看过来。冷洌的视线立刻将我周围温度骤降了几分,刚才还处于神游状态的心神立刻被冻成碎片。
我硬着头皮和他对视,估计刚才那副花痴样全被他看在眼底。他盯了我片刻,唇边浮上抹古怪的笑,我瞬间红了脸,就知道他是在取笑我的失态。虽然心里明知道这人心思沉疴又险,可又偏不受控制总被他艳绝的面貌迷惑住。
破罐破摔,反正我就是喜欢看他的脸,索看个够。我梗了脖子瞪过去,他眸中笑意更深,喉咙里咕噜几声低响。
憋笑吧,最好憋死你!我心里默念,和他叫劲似的对看着。我人小不怕丢人,大不了让别人以为我又是一个为公子兰绝世容颜倾倒的‘粉丝’。
空气中咝咝冒着电光,我被他视线盯成了[绝缘体],身边的人早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引火烧身。
我这厢正准备一股作气继续奋战到底,公子兰忽然掉转了视线,望向天井中歌舞的翩翩美女们。彩衣流曳,歌可裂石,一派富贵风liu景象。
我愣了几秒回过神,讪讪收回视线。刚要低头,蓦地觉出两道刺骨的视线兜头罩过来,我忡怔地抬头,他警告的目光扫了我几眼,又望进手中的酒杯。
呆立原地,穿堂风吹过,我的后背上已是湿冷了一片。
无暇细想那冷冷一瞥中的含义,冼觞阁中的丝乐声骤然止了。一位年近中旬的女子迈着端步走到公子兰的榻前,伏身拜了下去。
“冼觞阁流矽,恭贺主上千秋百载,如日之升。”说完,她盈盈叩头,旁边早有随侍的人捧了酒杯过来。
公子兰从流矽手中接过杯子,将原先手里握着的高脚杯放到了榻上。他手臂刚抬,大殿上所有人都瞬间跪下身去,口中高喊着千秋百载,如日之升。
我跟着大家跪了下去,长殿中挤满了人,颇有点不好下脚。喊过祝词后,众人又都恭敬站起身。
公子兰睥睨环视了大殿一圈,又将视线落在流矽脸上。
“两日后,含章中贵客迎门,望阁主莫要让我失望。”
流矽浑身一颤,不由又跪下身去。公子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双眼眸淡淡地看着她,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弥漫在整座冼觞阁中,所有人皆是屏息静气,生怕发出丝毫动静。
一时间,大殿上静得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公子兰仰起优雅的下颌,一个白衣女子走到他的榻前,伸手接过酒杯。
他又慢慢倚回锦垫,空气中紧绷的张力逐渐消失,流矽扶膝站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汗珠。
白衣女子双手端着酒杯,清雅容貌上凝着抹傲视众人的冷漠。她冲流矽点点头,将酒杯还了过去。
“公子属意此酒极佳,色香甘醇,冼觞阁阁主办事得力,妹子这里代公子谢谢阁主了。”
她躬了上身,流矽立刻诚惶诚恐状,笑道:“哪里敢劳驾姑娘,这本是我份内的事,做得好也不过是应当的。”
她两人一唱一和,公子兰稳坐高宇。我自第一眼便认出那白衣女子正是娴月殿的连浣,想不到一别两年,她出落得越发超逸雅致了。
难怪公子兰对她青眼有加,他们原有些相似,都是清冷寡情的模样,高高在上,就如世人眼中可望不可及的星辰辉光。
没等冼觞阁里面散场,我早早遁形挪了出来,被公子兰盯了几眼,我仿佛被人用刀扎了几个窟窿在身上,再待下去恐怕当场就表演立地成佛了。
下意识里觉察出危险,我先一步闪人,省得回头他不定想起什么又拿我开整,我可玩不过那只狐狸成的妖孽。
没走出两步,肩上被人一拍。我惊得差点跳脚,回身怒瞪过去,一个和我年岁差不多的少女手里拿个坛子,正冲我柔柔浅笑。
伸手不打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