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风灾,竺自恢离开皇城转眼已过了大半个月。百里州的那场大战很快就惊动了东珠朝堂,东珠王立即急召与贤侯回朝。
八月中旬,桂花飘香,繁华的瑞城到处都还残留着佳节过后的喜气,南玉调甚至觉得空气里都还弥漫着月饼的香甜。竺自恢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进见皇上,你先回府休息罢。若是回来得早,今晚去逛逛花市如何?”
南玉调点点头,竺自恢便下车离去。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稍稍有些颠簸,南玉调抱着枕头昏昏欲睡。不一会儿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听见侍者的声音——“参见王子殿下。”
南玉调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帘子就被人掀开了,瞿珏的脑袋跟着钻了进来:“亲爱的,给你留了两壶窖藏的桂酿,你要不要过过瘾?”
先前染过的红发有些掉色,变得粉粉的,又长出了半寸金发,南玉调看着他那黄黄粉粉的脑袋“噗”地就笑喷了,把那脑袋揪过来使劲儿地又搓又揉:“你这头发也太喜感了吧?哈哈哈哈!”
瞿珏“嘿嘿”地傻笑:“找个时间你再帮我染染吧,丫丫好像很喜欢呢。”
“好啊。”南玉调笑着应答,“反正糟蹋的不是我的药田,心疼死竺自恢去!”
说到竺自恢瞿珏的笑容忽然僵了僵:“这次的事情恐怕有点麻烦……”
“嗯?”南玉调顿了一下,“为什么?”
“左相勾结刑部以权谋私的证据我们已经拿到了,欧阳若素必死无疑。只不过……”
“只不过?”
马车掉了个头,往皇方向驶去。
瞿珏迟疑了片刻才道:“皇爷爷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有意要包庇左相。照说除去左相,对皇权的巩固有益无害,可皇爷爷三番四次无视我们提出的证据……我真是百想不得解释……”
“是‘百思不得其解’……”南玉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陷入了沉思,“看来八成跟陆家庄宝藏有关了。”
“陆家庄宝藏?”瞿珏显得很惊讶,“我还以为是跟皇陵里的太祖龙袍有关呢!”
南玉调心下一沉:“怎么说?”
“我听太子老爹说皇爷爷答应了你和无游的婚事是有条件的,好像说是要无游废了四肢其一……”
“什么?!”南玉调跳起来,“为什么?!”
“你别激动,听我说。”瞿珏拉住南玉调,“皇爷爷一直忌惮无游的声望和实力,若他篡位,无人能阻止。但皇族宗室的继承是有规矩的——身残之人不得继位。所以,你不用担心,其实只要我顺利继位了,我肯定会废除这条约定的……”
“等等!”南玉调打断瞿珏的话,“我记得白毛以前跟我说过,天下之人,唯君鞅不得为王称帝。竺自恢已经是你的君鞅了,为什么死皇帝还是要提防着他?”
瞿珏叹了口气:“所以我才猜想这和太祖龙袍有关嘛。我也是前不久刚知道,其实两个月前左相就声称抓住了盗窃龙袍的犯人,因为龙袍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把龙袍直接呈给了皇爷爷。也不知道龙袍上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皇爷爷从那以后对无游就特别防备。”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说,竺自恢有继承权?”南玉调想到这,忽然就沉默了,许久,才复抬头,看着瞿珏,“troy,你老实告诉我,如果竺自恢也成为了你皇位的竞争对手,你会与他为敌吗?”
“与他为敌?”瞿珏睁着无辜的大眼,使劲地眨了眨,“我找死吧我?如果他真的要那个屁皇位我当然是马上退出当小弟啊!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你们在百里州搞的那场大战本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布局的。你和易永康早有联系,他肯定也是听到风声的,所以干脆顺水推舟用你的关系去联合易永康,这样他就一点‘结党营私’的风险都不用担了。你趁着百里风灾借以行善之名打品牌、占领市场、拓展在东珠的势力,他就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横行霸道,说得好听是宠着你,说得不好听……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你这池水的深浅?”
南玉调听得瞠目结舌:“你……居然看得出?!”
瞿珏满不在乎“嘁”了一声:“拜托——就算你在商界如何无敌,对付左相这种政坛老狐狸毕竟不是你的强项,也不是接触个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事。相反,无游浸朝堂二十多年,行军速度、兵部布局、势力分化,他玩得烂熟。怎么做才不会越过皇爷爷的底线,什么样的程度才能置对方于死地……小姨啊,他太擅长了。”
南玉调手指抖了一下:“你居然会用‘浸’这么高深的词汇?!”
“小姨啊——”瞿珏握住南玉调的双肩,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命苦啊——从小到大,放个屁都逃不过无游的监视,装白痴装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让你男朋友一脸了然地下结论‘殿下,您果然深藏不漏’,然后被推上了历史舞台。小姨啊——你看你男朋友那么强悍那么不是人,他要是想当皇帝,我脑袋被门夹了才去和他争呢!”
南玉调看着瞿珏那小样儿,“噗嗤”一声笑开了,正好马车也停了下来。瞿珏率先下车,在马车前甩手弯腰一鞠,伸出手:“美丽的女士,非常荣幸您的到来。”
南玉调忍着笑,将手搭在他手心,抬着下巴,高傲地扬了扬眉:“王子府邸,嗯——很是不错。”
两人相视,同时笑开。
“troy,我是想告诉你——他不会当皇帝,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