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说话的是一个面脸横的青年男子,穿一身脏兮兮的铠甲,他手里提着个十三四岁的纤细少年。
“放开我!”少年厉声大吼,气势是没吼出来,倒是吼出了小媳妇受欺负的委屈感了。
后跟进来一个干瘦的男人,脸上一道刀疤,身上也穿着铠甲,他猥亵地眯起眼睛,发出与他身形毫不相称的低沉笑声,然后伸手从后面了一把少年的臀部:“呵呵,瞧这屁股跟娘们儿似的!”
“放肆……”
刀疤男一手捏住少年的下颚,另一只手就伸进少年的衣襟里去了,他这个动作引来少年激烈的反抗,他的同伙也显得有些不悦:“你作甚?这小子可是要拿去领赏的!”
“告示上可没说要活的!老子拿他乐呵乐呵怎么着了?”
“啊——”不知刀疤男伸进少年衣服里的手做了什么,少年忽然仰身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眼泪哗就流下来了,“放开我……”
南玉调蹲在炉灶里,炉灶正对着厅堂,中间原有一幅隔挡的帘子,如今被火烧了个光,厅堂发生的一切也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眼前。她不是没有想过冲上去救人,只是充分衡量了两方实力之后,她还是很“理智”地选择视而不见,从“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什么也没听到”自欺欺人到“我在看gv!我在看gv!”……
终究还是在少年毫无美感和享受之意的叫声中长长叹了口气,从灶底抠出一把干灰猛地跳出来,冲到“犯罪现场”将灰往满脸横的青年脸上扬过去,斧头就冲着刀疤男膝盖一砍,刀疤男痛苦地大喊一声,从少年身体里退出来,面容扭曲。其实南玉调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被刀疤男的身体结构吓到了,心脏好像麻痹了一秒,就那么一秒,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一斧头就“顺便”把刀疤男的命给剁了。
南玉调的脸抽了抽,赶紧往横青年腿上补个一斧头,然后连拖带拽把少年拉起来:“你妈的倒是动啊!”……这话真是太顺口了……
少年面脸泪痕,痴呆一样看着被锅底灰蹭得像只乌**似的南玉调。
南玉调急了,朝少年踹了一脚:“再不跑找人**你!”
少年一双泪眼惊恐地瞪得老大,忽然抱起头拔腿就往外跑。南玉调一点也不敢迟疑,身后是两头发了疯的魔鬼,咆哮着吼着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她只知道发力狂奔,不需要目标,也不需要计划,唯一的奢望就是绝不能慢下的脚步。
跑起来才知道这少年其实蛮高了,只是瘦得很,远远像株遇风则倒的纤草。他一路尖叫一路飞奔,疯了一样。不知跑了多久,大概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少年摔倒在地。南玉调也跑不动了,停在他身旁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少年旁边斜斜着一面低矮的石碑。南玉调歪着头看了看:“三……三什么口——三江口?!见鬼……喂!三江口你熟不熟啊?”她伸手本想摇摇少年,然而手刚碰到少年的肩,就感觉他触电一样紧绷起来,南玉调这才注意到少年凌乱的衣衫下伤痕累累的细小伤口以及他眼里凝结一般的惊恐。
心中那柔软的壁垒几乎就要破堤了,但深吸了口气后,南玉调语气生硬道:“起来。”
少年还呆呆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男人就自己站起来。”声音不大,也没有什么音调起伏,南玉调只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地上的少年肩头一颤,居然真的慢慢站了起来,他也没说话,也没再跑,像个机器人,跟在南玉调身后。
三江口这鬼地方果然如传说一般十里蛮荒,林木、耕地被毁得很严重,使得这原本不属沙漠地带的地方也成日黄沙滚滚,建筑物就在这些黄沙的笼罩之下显出诡异的模样。南玉调不敢靠近建筑物,远远地绕着走,希望可以绕过三江口,去北巘或是东珠都无所谓了。
三江口,顾名思义:三江汇流处,拥有大落王朝遗亡大陆上最大的冲积平原。明明是土壤肥沃、地势优良、是三国交界的交通要塞却不知为何生生搞成个人间地狱。南玉调曾在牛家村的时候就从书上获得过少量的三江口信息,当时就对这个地方相当感兴趣。不过如今这样的状况,她是逃都逃不及。
穿过一小片稀疏的阔叶林,一条小溪流出现在眼前,溪流对面是一片广阔的鹅卵石河滩,再远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宽阔无垠的江面,南玉调不知道这是三条江中的哪一条,她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朝少年扬了扬下巴:“去把自己洗干净。”
少年淡漠的视线望了她一眼,然后很听话地下到小溪里,但他只是站在冰冷的水中,雕像一般望着远方。
南玉调从身后望着他,她亲眼见证了他所经历的,她能够想象这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这个明显出生良好的少年身体是刚刚从地狱爬出来,心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你想自杀么?”南玉调问。
少年回过头,看了她许久,然后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站着不动?”
“……脏……”很久,少年干裂的唇才说出这样一个字。
“脏就洗啊。”
少年垂下眼帘,重复道:“脏。”
南玉调的眉头皱了皱,她知道他的意思——脏,所以不想用手去碰,脏到自己都恶心自己。
“要我帮你么?”南玉调冷冰冰地问,她注意到少年瞪大的双眼里渗透出的恐怖记忆,继续道,“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