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很郁闷,非常以及十分的郁闷。
此时,慕清正与青氏兄妹、柳云裳还有她的一个下属,姓刘的别驾,乘坐在一只小舟上。
如今的气温已渐渐回升,离除夕夜已过去了四个月,春末夏初。
就在一个月以前,旱情还在一直延续着,愁苦了众多想要春耕的农民,于是乎,古代民间普遍存在的迷信心理开始作祟了。
那时候,慕清每次出门巡视,四处都会见到跳大神舞求雨或是烧香拜佛求神献祭品(还好祭品不是人,慕清庆幸着),每每见到此种场景,慕清都是黑线满额,与她同样神情的就要属一样来自于现代的柳云裳了,而青芜青峋虽说已被慕清这个现代人熏陶得思想已经算是很先进了,但毕竟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受时代限制,一些思想是植于他们的脑海中的,所以见到这种普遍迷信的场面,青氏兄妹没有任何表态。
不过,心里再怎么反感,慕清表面上也不敢太明显地表露出来,只是持观望态度,但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向她提议这种事!虽然心下恨不得把其和一尊泥菩萨绑在一起后丢进海里,慕清还是很有涵养和礼貌地让人很“客气”地把他给请了出去。
于是,在对雨水越发渴求的愿望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直到一个月前的一个沉闷的下午,随着一声惊雷,给百姓带来了希望。
千呼万唤始出来,这是慕清当时的感慨。
当墨色的云朵中亮起一片闪光,当闷沉的雷声如重锤般打在人们的心上,当狂肆的大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席卷过街道房屋与山野,人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呼不是雀跃,而是,傻了。
是啊,傻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中的活,停止的前行的脚步,直愣愣地抬头望着,一瞬间,四处就多了许多雕像,统一的动作就是——45°角仰望天空。
直到,噼噼啪啪的雨点打在了人们的脸上身上,所有人的脸上才露出了一幅恍惚如世的神情,然后才慢慢缓过神来。
在大街上的人,本就没有什么要躲雨的想法,有些人更是直接在磅礴大雨中手舞足蹈,跑来跑去,大声尖叫,以表达他们狂喜的心情。而一些本来还呆在屋子里的百姓也冲进雨中疯狂了一把,任雨水冲刷着他们的全身。甚至于有人就立在雨中边笑边哭,雨水与泪水混合。
站在州城鼓楼上的慕清等人都亲眼见到这一疯狂的场面,没有人会觉得好笑,也没有人会为此而感到鄙夷,就连慕清也觉得那是一种用言语无法表达的感动,于是她直接探出身子,双手伸出接了一捧雨水,然后往自己脸上一扑,清凉爽快,慕清圆满了。
青芜和柳云裳则是手牵手跑下鼓楼,像两个从没见过雨的人一样,去玩水了。
而其中表现最淡定的就要属青峋了,他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动作,但从他那张平日里都貌似面瘫的脸上,慕清还是看出了喜悦与感慨。
下雨!下雨了!终于下雨了!不再干旱啦!
百姓们欢呼着,蹦跳着,沐浴在大雨的洗礼中。慕清毫不怀疑,如果这不是古代,而民风再开放点,一定会有人像二战胜利日的那个世纪之吻一样来个超级大拥吻。
于是,在所有人的喜悦的脸色中,雨水滋润河南道的各个地区,旱灾成为了过去时。
不过,一天,两天……五天……十天……半个多月过去后,人们的笑容就很勉强了,任谁面对下了将近一个月雨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等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雨势不大对头的时候,灾难再次降临了。
慕清还记得那天晚上,正当她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喧哗声响起,鼓楼上的示警鼓声阵阵,慕清立刻就被惊起了,快速地穿戴好后,一开门便见着了赶至此处的青氏兄妹和柳云裳,这时她也从外间的一些吵闹声中知道了个大概。
“河堤决口,大水至矣!”这是慕清从一众混杂的声音中听到的频率最高的句子。
“主子,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慕清在三人担心的目光中慢慢地抬起头,微仰着头默默看向墨蓝的天空,然后举起右手,竖起中指,直指天上,面孔有些扭曲地恶狠狠地骂道:“我靠!算你狠!”然后十分火光地扫了被吓着的三人一眼:“还能怎么办?凉拌!”
于是,洪水来了,再于是,他们坐上了这只小舟。
久旱终于逢上了甘霖,却没想到,居然,涝了……
太悲催了,上天是在耍他们吗?!
自坐上小舟后,慕清一直保持着沉默,脸色也显得有些沉,看得那个姓刘的别驾心拔凉拔凉的。
在这场大雨几乎不停地下了十多天后,慕清便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委派人手去加固河堤,只不过,还是晚了。
在得到了各地的上报后,慕清了解清楚了这次的洪涝。此次涝灾是因连日下雨,致使黄河河水猛涨,而导致的黄河多处决堤,影响范围有黄河下游以北的河北道南部的沿岸地区,以及黄河下游以南的河南道将近一半的地区。
原本就已经河南地区,再经历这一场洪涝,可以说是几近崩溃。洪水一淹,所有的积粮都泡进了水里,让原先就已经缺粮的河南道更是雪上加霜。除了立即下达征集民众官兵填补河堤以及派遣一部分官兵救援安抚民众外,慕清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人手,她不够;钱款,她不足;粮食,她没有。
慕清苦笑之余,只能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