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魂落魄,再也不见往日里旭日般的蓬勃朝气。他变得寡言而沉默,甚至辞了职,日夜难分地闷在家里,怎么也不肯出门。
曾经被他视为立身之本的东西,在林沛然不在了之后,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他不愿再回到岗位上去,这份工作就如同一个时时提醒他的高亮标签,他在位置上每待一秒,都会无法停止地想:他就是因为太在乎这个饭碗,才失去了林沛然。
他张了张口,饱含深情的情话在喉间胶着,然后背后忽然就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郑文轩?”
他回过头,看到白玉抱着两捧花站在他身后。
老同学见面,也只是互相点点头。
白玉放下一捧在林沛然面前,想了想,还是把空间都留给他们,转身去了不远处另一座碑前。
她以为自己只是来挖掘一段过往,并不想负责拉这个了无生念的人走出来,但郑文轩在回忆里痛不欲生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被一起切成碎片。
她踹了郑文轩一脚,“……你起来,做出点样子,让沛沛知道他没看错人。他到最后都相信着你,你就这样让他死了也不能心安吗?”
“……”郑文轩眼前模糊一片,“他若听得到我的声音,我恳求他把我的一切都夺走……我的记忆,我的情感,我的生命……什么也别留下。”
他问,“你忘得掉一个甘愿让你付出一切的人吗?”
“我忘不掉……就连梦里都忘不掉……他不在了,我的心也不在了;他死了,我的魂也跟着死了。这条命是欠他的,怎么能让他孤单一个人上路,我得陪着他啊……”
在他弹起这首歌的那一刻,他仿佛触摸到了林沛然,有一瞬间,他的灵魂好像变成了林沛然的样子,他感受着他写下每一个和弦时的感受,体会着他演奏这首歌时是怎样的心情……
相隔着生与死、现实和梦幻、人间与天堂、和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无穷无尽的、无法跨越的时空,他的心和林沛然的心紧紧贴在了一起,以相同的频率和节奏跳动着。
音乐流淌的时候,他甚至分不清现在活着的这个,究竟是郑文轩还是林沛然。
如果活成他的样子,沛然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呢?
郑文轩这么想着。
郑文轩摸着自己的心脏,银色的戒指在沉闷的跳动下,跟着它一起共振,“这心情究竟该怎么形容呢……”
“是悲伤吗……是想念……还是寂寞呢?”
他空望着被窗外的树影侵得光影摇晃的天花板,又变成那尊没有生气的木偶。若不是他还在呼吸,姚乐阳几乎都以为他已死了。
他静静淌着泪说:“我好想他……怎么办……我好想他……”
姚乐阳实在见不得人这副模样。
“我知道自己该放手了,他身边有人对他好,也许我安静一段时间,他就能把我忘了,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可我做不到……我放不下他,更不情愿就这么将他拱手让人……我开始撩他,一点点勾起他的思慕……”
……
讲着讲着,对面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