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谦虚:“在我跟前长大,我亲自看着教的,性子还行,就是运气不大好。”
同在贵圈,有些事不是秘密,东昌伯夫人一听就知道她在说什么,笑着宽慰:“好事多磨,运气不好有时也不见得是坏事,否极就会泰来嘛,咱们这种人家,谁家会着急嫁女嫁,早早把姑娘送出家门?都恨不得多留几年才好,你啊,不用操那么多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姑娘的福气,我瞧着都在后头呢!”
裴素兰被说的有点害羞,团扇遮脸低下了头。
方氏很大方:“那就托伯夫人的福了!”
“哎哟,还有这个——”东昌伯夫人一把就把站在裴素兰身边的邵锦淑拉了过来,笑眯眯拍着她的手,“我最喜欢了!乖巧懂事又懂得疼人,谁家要是能娶这么个媳妇,还不得美到天上去?要我说还是方夫人你福厚,像我这种没闺女的,只能看着你眼馋!”方氏笑容更大,顺势开玩笑:“别说我小气,您要喜欢,送了您如何?”
东昌伯夫人也笑:“我倒是想要,就怕你心疼舍不得呢!”
二人话来话往,气氛融融,别人都插不进去话,只能笑听奉陪。
直到最后,东昌伯夫人被下人来请去别处理事,方氏才赶紧介绍阮苓苓:“这是我们裴家的阮姑娘。”
阮苓苓没见过东昌伯夫人,态度安然的照规矩行礼。
东昌伯夫人却见过她,脸色立刻平下来:“哦,阮姑娘是吧,我知道,安平公主宴会那天我也在的,你家这位表小姐可真是厉害,与众不同呢。”
说完转身就走,再没有一句话。
气氛相当微妙了。
你说东昌伯这人说话不合适吧,她话音其实是在夸奖,可你要真当成是夸奖,就大错特错了。
这前前后后的针对,阮苓苓越发肯定,她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夫人。
可她对这个人着实没印象,是在哪里,因为什么事呢?
客人随侍者入席,接着就是找各自相熟的夫人小姐说话,一边闲聊做耍,一边等正席了。
邵锦淑就开始长袖善舞了。
一般这种夫人主持的小宴,搭个赏花的名头,请了各家夫人小姐,也会带年龄适当的公子,大家聚在一起,不必担心避嫌名节,也好方便相看。
今日方氏就是带着目的来的,有人做媒给她提了一位公子,今日也会在宴上。
一般在这种场合,男女双方都会不好意思,裴素兰尤其抹不开面子,连男方的母亲都不大敢见,又是脸红又是咬唇,就是迈不开腿。
邵锦淑就发挥作用了,一边安慰裴素兰,一边圆场,还说着各种俏皮话打趣,场面气氛造的,所有长辈都不会讨厌。最难得她在照顾姐姐的时候,也没有忘了方氏,方氏但凡茶盏空了,面前的小点少了,她都会亲自执壶执筷给她补上。
她也很关照作为旁边的小姐妹们,别人有个什么难处,她一眼就能瞧出来,不着痕迹的帮忙解决掉,不能解决的就找丫鬟帮忙,实在不行,就悄悄告诉给长辈。
这样处处得体能干的姑娘,谁会不喜欢?
东昌伯夫人回到这边,一眼就看到了,拉着方氏:“瞧瞧瞧瞧,多贴心的人,外头爷们不懂也就算了,你能不懂?还那么罚她,叫我这个心疼!”
“我再心疼,到底也是要嫁出去的,太娇惯了总归是对她不好。”方氏看着邵锦淑,一脸怜惜与无奈,“夫人您也懂,那些个不重要的人,谁会下心思管教用家法?这孩子我是真喜欢,才会往紧里管,希望她以后能好。”
东昌伯夫人就笑:“行行,就知道你会疼人,好了吧——”
就在这时,她视线掠过远方,自己亲儿子,那没良心的白眼狼,一双眼睛紧紧黏在阮苓苓身上呢!
她这个当娘的这么辛苦,跑了半天水都没顾上喝一口,他瞪着一双大眼没看见,就只见那小贱人点心没碰,以为人家不喜欢,揪着让下人上新的呢!
以前他可是最孝顺她这个母亲,时时记挂照顾的!
东昌伯夫人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噎的够呛。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她这儿子可倒好,媳妇没娶,别人连有他这么个人都不知道呢,他就各种惦记小心翼翼了,真要随了他的意,迎了这姓阮的进门,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她这个当婆婆的难道还要被媳妇压过去?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与其找这么个东西,还不如……
东昌伯夫人看向邵锦淑,眼底赚着别人看不懂的神色。
这个至少听话,贴心,懂眼色,知道内宅里该巴结的是谁,仰仗的是谁。
阮苓苓完全没发现有人在看她,因为她的注意力全在另一边。
花木扶疏里,裴明榛正坐在凉亭里,和一群年轻公子说话。
大多都是别人在说,他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