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赞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雷子如黑影般飘来,他瞪着雷子那一身西装革履,这套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应该为之添色加彩的行头,穿到雷子身上却显得特别违和。可能是因为朱赞平时看惯了雷子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现在看到这威风凛凛的姿态,特别难受。
朱赞啧声道:“你什么毛病?穿这么一身,是去参加婚礼还是葬礼?”
“您跟我说是去见爸爸啊,那不得穿得正式点?”
“什么爸爸?谁跟你这么说的?”
雷子惊道:“我们的大金主,我爸爸,黄少啊!”
朱赞被这豪门肥皂剧里的称谓吓得一阵反胃,他忍不住抬手扇了一下雷子的脑袋:“好好说话!什么恶心巴拉的名字。”
雷子“哎哟”一声,“黄家小少爷,简称黄少,大家都这么叫,自从有了他,我可算是看到了咱们节目组光明的未来!哎,大家都可高兴了,秦雯平时护着经费那么j-i,ng打细算,前段时间还舍得请我们吃了顿好的呢……”
朱赞恍然,怪不得今早自己的报销单里突然多出了一张数额惊人的“文具用品”的发l票。
雷子知道自己一激动说漏了嘴,赶紧噤声。
但为时已晚,朱赞笑眯眯地望他:“你们什么时候还一起出去聚餐了呀?拿着经费?都谁去了呀?”
雷子吓得一缩肩,身上这套西装都撑不起他的气场了,陪着他一同怵栗。
“导儿,您不出差去了嘛,我们就自己先去探了探路,万一那家店不好吃,伤了您的胃,多划不来啊您说是不是……”见朱赞笑得越来越瘆人,他举起拳头贴着太阳x,ue发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下回我们一定不会丢下您!”
这话简直越说越错,朱赞对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雷子不敢。
“我不打你,过来!”
雷子磨磨蹭蹭地挪了几步过去,小心翼翼地观察朱赞的表情。
只见他突然笑容一敛,“我他妈踹死你!”说着,飞起一脚。
雷子边躲边喊:“别别别,导儿,导儿,别踹,这是我租来的礼服,您要是踹坏了可不行!”
他们两个人在用金砖琉瓦砌成的酒店里一路打闹,旁若无人,丝毫不理会周围那些附庸风雅、穿戴奢侈、眼神睥睨的男男女女的目光。
走进三楼的包厢里,就看到肖衡和黄向炎都已经到了,还有几位不认识的人,都是黄向炎带来凑热闹找乐子的狐朋狗友。
黄向炎着实随意,穿一身黑,运动裤与休闲t恤,不像是见客,倒像是出门下楼去趟超市或者丢个垃圾。他斜靠着座椅扶手,支着额角,翘着二郎腿。见到朱赞和雷子,懒散地一摆手,权当打过招呼。
朱赞坐到肖衡身旁,只听他凑过来低声在自己耳边道:“我帮你探了探口风,你是怎么说服他给你投资的?他只是说对你很感兴趣,不像是当了冤大头,看起来还挺高兴。”
朱赞也同样压低了声音:“我早说过啊,我们是双赢合作,他怎么会是冤大头呢?”
肖衡还是直觉不太对劲,但他又说不好哪里古怪。
虽说约定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整,但对于这帮混熟了酒局的人而言,都习惯了提前半小时左右到,先与他人c-h-a科打诨一番,等真喝起酒来时,也好叫人家网开一面。
但显然,那家演出公司并不熟悉这套约定俗成的社会风气。
他们只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踩着点进来的。
先进门的是一位女性,她也穿着一身板正的西服,雷子悄悄松一口气,自己总算不是这里头唯一一个打扮隆重的怪胎了。她盘着发髻,额前碎发被梳得一丝不苟,干练又优雅,只是眼神中带着藏不尽的锋利,虽是女人,但她身上的气场强大到足以压制住这屋子里一半以上的男人,这幅游刃有余的模样教人实在是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在她的身后,跟着走进来一名瘦削男子,他的个子在男人看来的确算矮,也就只比身旁蹬着细高跟的女人高出一丁点。他微微低头,垂着眉眼,也在脑后扎着一个髻,看起来挺酷,只不过十分随便,碎发纷飞也混不在意。
他穿着一条米白色的麻质宽松长裤,裤脚挽起,上身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什么图案都没有,干干静静。袖子挽起了几层,露出一小段纤细白皙的小臂,右手抱着黑外套,左手腕上带着一条红色手绳,衬得他的皮肤白到泛青。
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算得上漂亮的男人,可他尚未露出神色,却已经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朱赞的视线正好被前面那个女人挡住一半,他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却能看到他的半边身子,尤其是那条手绳,着实眼熟。
其实不是多特别的红手绳,不过是春节期间街边小摊十块钱六根的货色,但那个时候,朱赞唯独觉得那人手上的那抹红色格外显眼。
女人环视一圈,缓缓开口:“你们好,初次见面,我们来自白鲸演出公司,我是aroma,这位是邓维一……”
耳边一声轰鸣,那三个字就像是连着炸l弹的开关,霎那间山摇地动头晕目眩,朱赞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如果这又是一场梦,又是和之前梦过的无数场重逢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早点让他醒过来吧。
可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朱赞没有等来以前在梦中每每重逢时的场景,对视,抑或对话。那个男人就像是一个不入流的陌生人,不分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