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死,但心却死了。被架离染血的宫殿时,只语气平静地说了句:“没了我,你也会死的。”
一语成谶。义宁帝为了求得解药,被迫禅位,成了安乐侯。第二年开春就死在了侯府里。
薛蔺原本以为义宁帝是为了保命才出卖萧玦的。但现在看来,皇帝从一开始就对她毫无真心。要让婴儿适时哭闹,小公主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怕是柔嫩的肌肤早被生父掐得处处青紫。
他几乎想马上把这件事告诉萧玦!
但他不能。他跟萧玦之间,根本就没熟到可以随便议论她生父的地步。更遑论让她相信,狗皇帝未来会害她性命。
他左思右想,都找不到办法可以破这困局。心绪纷乱之下,草草吃过晚饭,早早地就上了床。
梦里群魔乱舞,梦境纷杂。一会儿梦见萧玦飞出阁楼救他,一会儿又看见她身披嫁衣,缓缓朝他走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见一柄利剑凭空出现,穿透了她的身体。她不可置信地转头去望,竟是义宁帝狰狞着一张脸握着剑柄……
再一会儿,又梦到薛正文指责他与公主走得太近,令人取来家法要打断他的腿。陈氏的哭泣,阿耶的痛骂,还有庶弟薛绍的幸灾乐祸,兵慌马乱到让人心烦!
突然某一刻,整个世界安静下来了。
他觉得诧异,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公主坐在他的床前。室内梁上挂满了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
仔细一看,那哪儿是红灯笼呀,分明是在灯笼外面系上了绛红色肚兜。烛火掩映透s,he,室内便成了一片红色灯海。
他怔怔看着那些红灯笼,公主却从怀里掏出又一块红肚兜,问他:“你当初剥走了我的肚兜,如今为何不好好收起来?任它在鬼楼中被人践踏?”
忽然就把那块肚兜覆到了他脸上。她说:“我要罚你。”便俯身相就。
他感到她的唇瓣隔着布料贴上了他的,并一点点香艳地把布料濡s-hi,推进他嘴里……
他猛地惊醒过来!天光已经蒙蒙亮起,一室红灯笼杳然无踪,就连前一刻感受到了她的体温也骤然消失。
他的亵裤却脏了。
他发了半天怔,突然羞耻起来。在昨天之前,他要是做了这种梦,醒来肯定头一个反应就是去骂萧玦“又跑到我梦里来欺负我”!
可今天他不止觉得羞耻,还觉得羞愧。
薛正文昨天才告诉他,她其实从小就在被生父利用,可晚上他居然就以她为主角做了个春天的梦,还把亵裤都弄脏了,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薛蔺你做个人!”他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忽尔觉得她看人实在没眼光,居然跟他走那么近。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吗?
他心情复杂地换了亵裤,躲躲藏藏地自己清洗了一番。然后才开了门,让长林进来侍候梳洗。
吃完早饭,薛蔺就进宫了。但他心情复杂,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难得地叫引路小给使绕了条远路,免得又跟她“偶遇”。
宫里除寝区外的其它地方虽然可供天子近臣行走,但不管臣子对路再怎么熟,也必定有给使领路侍候。说白了,就是不准人在宫里单独行动。
小给使以为他是想赏景,笑着领他专往风景好的地方走。
建在后苑东部,而西部建有东、西、南海三大人工池,池畔还布置有一些园林性质的殿阁,占地面积十分广阔。
据说玄武门政变那么大的声势,李渊在后苑海池中划船漫游竟无法听闻丝毫动静,就连宫人宦者都来不及跑过来通知皇帝,可见后苑之广之大了。
万里碧空,海池无尽。薛蔺整颗心都安静下来。
可这么美好的时刻,突然一盆水从天而降,将他淋了个里外s-hi透!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望去。旁边那座三层高的阁楼上什么人也没有。
他这是……被人泼冷水了?
小给使也被淋到了半边身子,气得不行,大声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贵人?!”
没人回答。
小给使请薛蔺稍候,自告奋勇去拿人。
宫里的宫娥宦侍连仪态都是经过训练的,是谁竟敢从阁楼上往下泼水?薛蔺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就任他去了。
可小给使一层层找过,一个人影儿都没看到。出来汇报时,整个人看上去垂头丧气的。
薛蔺皱了皱眉,眼瞅着就要到早读时间了,他没有备用衣衫只得赶紧返家重新换了衣服再进宫。
自入宫伴读以来,他还没迟到过。今天却因为一泼凉水,坏了他保持的好记录,待会儿还要挨孙斌的罚。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着恼。脚步也不由加快了。
可这回进宫,他连行进路线都不一样了,走到半路,竟又被人从半空中兜头浇了盆凉水。
薛蔺怒了,让人守住出口,自己亲自进旁边楼阁找。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人。
他压住火气,装作又要出宫换衣服的样子。却在拐过拐角时,藏身起来,偷偷往那座楼阁出口望去。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从楼里出来了。人家走的还不是正门,而是直接从楼上施展轻功一跃而下。
薛蔺看得目瞪口呆,这名宫娥他认识,正是萧玦身边最活泼最敢说的随侍宫女。曾经提议要跟萧玦手拉手困住他,以及后来故意当着他的面跟旁人打趣,说薛二郎是不是已经喜欢公主喜欢到想亲吻她的鞋面了,都是此女。
想起公主昨日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