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平了,徐洛闻在大雨里静静地跪坐了一会儿,他想要站起来,但是头晕得厉害,双腿一点力都使不上,伸手把铁锨够过来,支在地上借力,刚挣扎着站起来一点,眼前倏地一黑,昏倒在雨里。
裴澍言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他,见他骤然倒地,立即冲出去,奔到徐洛闻身边,把人抱起来跑回房子里,快步走进卧室,一脚踢开浴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把人放进浴缸里,剥掉层层s-hi衣,用温度适中的热水在他全身浇了一遍,拽一条浴巾把人裹着捞出来,抱到床上,从头到脚仔细擦干,裸着身子塞进被子里,又跑出去找水找药,喂他吃下去,这才松口气,意识到自己浑身s-hi透,动手脱干净,随便擦一擦,打开衣柜,找了一件t恤一条长裤当睡衣穿上,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关灯上床,掀开被角躺进被窝里,一手扶起徐洛闻的头,另一手从他颈下穿过去,让他枕着自己肩膀,然后把人侧翻过来,半趴着压着自己的半边身子,双手把人抱在怀里,充实了整个怀抱,就像以前一样。
裴澍言终于心满意足。
他侧过头,轻吻一下徐洛闻滚烫的额头。
一滴泪悄然落下来。
第62章
夜里, 裴澍言起来好几次,给徐洛闻擦身喂水,直到晨曦时分, 高热退下去,但人还昏睡着, 裴澍言找身衣服给他穿上, 这才抱着他安稳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裴澍言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高质的睡眠。
怀抱空虚,睁开眼, 搂了一夜的人没了踪迹。
裴澍言蓦地生出错觉,仿佛昨夜种种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 徐洛闻探进半边身子:“你醒了?”
裴澍言坐起来, 怔愣地看着他。
“起床洗漱吧, ”徐洛闻说, “早饭马上好了。”
不等裴澍言应声,徐洛闻便关门出去了。
裴澍言后知后觉地对着空气说了声“好”,起床去洗漱, 两分钟搞定, 去到厨房, 看见餐桌上丰盛的早餐,有一瞬恍惚, 好像回到了从前。他抬头看向准备早餐的人, 走过去, 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感觉到怀中人蓦地僵硬,他心下苦涩,却没松手,微微哑着嗓子说:“以前我做早餐的时候,你总会像这样从后面抱住我,我嘴上嫌你碍手碍脚,其实心里很享受你这样抱着我,每当你这样抱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幸福,无与伦比地幸福。”
徐洛闻不想回忆过去,但裴澍言的话将他硬拉进回忆里。过去的甜蜜现在想来却全变成了苦涩,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划拉着皮r_ou_,不会流血,却会痛。他蓦然想起曾在微博小号上发过的一句话: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举世无双的好时光。那些好时光,于徐洛闻来说依旧是好时光,于裴澍言来说却变成了裹着蜜糖的砒霜,在不停地折磨他,荼毒他,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疯狂。徐洛闻想救他,却不知道怎么救。或者说,他知道裴澍言想要什么,但他给不了。
徐洛闻掰开环在腰上的手,低声说:“吃饭吧。”
怀里的人走了,裴澍言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走到餐桌前坐下,随口问:“哪来的食材?”
徐洛闻说:“白郎送来的。”
裴澍言沉默片刻,问:“他对你好吗?”
徐洛闻“嗯”了一声,再次说:“吃饭吧。”
裴澍言看着他,又问:“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徐洛闻垂着眼睛,声线轻淡:“我不恨你,从来没有。”他抬头,“我现在喉咙很难受,别跟我说话,行吗?吃饭吧。”
裴澍言不再说话。
沉默地吃完早饭,徐洛闻问:“这三天,你想让我做什么?”
裴澍言说:“什么都不用做,陪在我身边就好。”
徐洛闻看一眼窗外,阳光灿烂。
他说:“出去晒晒太阳吧。”
裴澍言说:“好。”
于是冲两杯咖啡,一人端一杯,去了湖心亭。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湖水暴涨,还差半米就要漫上木桥。
微风吹来,水波荡漾,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远处的山上大片枯黄,分外萧瑟,让人怀念夏天时的漫山青翠。
裴澍言远眺片刻,将视线投在对面的人身上,说:“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告诉你。”
徐洛闻便问:“是你爸抓了白郎的父母,对吗?”
裴澍言点头:“是。”
徐洛闻再问:“他们……还活着吗?”
裴澍言这次却没有爽快地给出答案,他啜饮一口咖啡,然后捂着被子暖手,不紧不慢地开口:“七岁那年,我爸组了一个九人小队去k市猎狼,因为是寒假,所以他带上了我,说要从小历练我。他们花了很大力气,还死了三个人,最后成功抓到两个狼人,听说是一家三口,不过小的跑了,只抓到两个大的。返程时,在快到c市的时候,公狼咬死两个人之后逃跑了,不过后来他又回来救母狼,再次被抓住了。从那之后,这两个狼人就成了我爸的研究对象,我爸凭借多项研究成果功成名就,走上了人生巅峰。”
裴澍言顿了顿,接着说:“十六岁那年,我妈得了急x_i,ng白血病,短短三天,她就死了。我一直陪在她身边,亲眼看着她痛苦地死去。临死前,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这是报应。’两天后,在我妈的葬礼上,我无意间偷听到我爸跟人说话,他说其实他可以救我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