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在宋清持的病房门外呆了许久,听着里面摔摔打打的惨烈声响,眸中渐渐染上丝痛惜与茫然。
良久,直到房内声响渐歇,沈容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他回到床上躺下,直愣愣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时间念着医生说的话,一颗心便直往下沉。
宋清持的情况很不好,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损坏的腺体会使得他信息素不稳定,爆发时甚至会影响神智。如果宋清持愿意摘除腺体倒是还好说一点,但问题就出在这儿,宋清持会答应就这么摘掉腺体吗?
这个答案沈容连思考都不用——宋清持绝不会摘除腺体的。
宋清持做了二十多年的人上人,一直是高高在上令人敬仰的alha,普通人甚至不敢直视他,靠近一点便会觉得胆战心惊,甚至几欲臣服。虽说他这一身摄人的气场基本上是因为他贵极的出身以及多年来商界的征伐,但alha的信息素自然也是他威慑旁人的重要一部分。
在这个以alha为尊的世界里,如果要他割舍掉alha的身份,其痛苦绝不亚于男性失去生育能力。
想想看,清贵矜傲的宋氏总裁,从尊贵强悍的alha沦落为一个普通人,宋清持所处的那个阶层全是眼高于顶的,知道了这件事怎会不大肆冷嘲?宋清持那种心高气傲的性子,恐怕宁愿死也不愿被别人如此看低嘲讽。
沈容越想越揪心,浓重的愧疚险些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不自觉揪紧了手下的白床单,在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如果他能小心点不要被掳走,如果他能再厉害一点,至少逃跑时不用宋清持拉扯着,是不是那颗极不凑巧的子弹就不会打中宋清持了?
沈容被懊悔与自责紧紧地束缚住了。
也许是因为幼时丧母,且与父亲不亲近,沈容从小就心思敏感,很缺乏安全感,旁人对他的一点点好都会让他很感动,同时也压力倍增,只有千方百计地将恩情还上才能让他安心一些。
他好像回到了四年前被宋清持从监狱里救出的时候,那时候他也像此刻这样感激又愧疚,心下十分忐忑。
当年,因着一份救命之恩,连宋清持想要孩子他都妥协了,如今又是一份救命恩情,更重更浓烈,就这样压在他身上。
沈容扪心自问,若是现在宋清持再提出要复合,他的回答是什么呢?
沈容痛苦地捂住双眼,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他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沈容随手抹了把眼睛,匆忙整理了下仪容,才微微扬声道:“请进。”
门一打开,cas和许临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cas一见到他就冲上前抱住他,语气有些哽咽,不住地喃喃道:“shen,shen……还好你没事……”
沈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着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怕。”
cas有些不太好意思,低下头随意擦了擦眼睛,目光s-hi润而柔软,含着些愧疚与担忧,“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身体怎么样?”
沈容耐着性子哄他,“这怎么能怪你?那些人本来就是冲我来的,反正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多想。”
许临风也上前拍了拍cas的肩膀,“沈容安全回来了就好,不要自责了。”说完他关切地打量着沈容,问:“到底怎么回事?绑架你们的人抓到了吗?”
这件事毕竟事关宋清持,沈容不便多谈,随口糊弄了两句,许临风看出他的意图,便很有眼色地转了话题,“你身体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皮r_ou_伤。”
ca
s又关切地问道:“那念念呢?听说是宋先生把你们救出来的,他没事吧?”
沈容身体微微一僵,低下头不甚自在地答道:“念念很好,宋清持也……没什么事。”
“我可以去探望他们一下吗?”
沈容急忙道:“不用了。”说着他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着实太古怪,便勉强描补说:“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恐怕不方便见你们……”
cas倒是没起怀疑,只稍微有些遗憾。许临风虽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沈容明显对此讳莫如深,他不可能没眼色地去追问。
于是两人只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并嘱咐他好好修养,最后沈容借口身体乏累,两人便告辞了。
沈容目送两人离开,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宋清持一直对caas,也不会想见任何人,所以沈容才推掉那两人探望的请求。
之后,沈容便一直安静地呆在医院养伤,他也曾数次纠结要不要再去探望一下宋清持,但转念一想,他如今堪称狼狈,恐怕不一定想要见他,便每次都按捺住了。
直到某一天,宋清持的秘书突然来拜访他。
他的秘书是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带着金丝眼睛,一股儒雅j-i,ng英范儿,然而这位林助理却面带恳求地对他说:“沈先生,你能帮忙劝一下宋总吗?他的腺体损伤太严重,现在信息素不稳定,甚至影响到了身体机能,尤其是他信息素不受控的时候,神智都有些不清醒,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您劝劝他,去做腺体摘除手术吧!”
沈容越听心里越沉,可他蹙眉思索片刻,却是苦笑道:“我能怎么劝?”他顿了顿,又说,“腺体摘除不是件小事,一旦做了手术……他就再也不是alha了。我若是去劝他做了个普通人,万一他以后后悔……”
沈容的顾虑很多,别说他跟宋清持已经离婚了,现在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