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笑道:“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这才是君子所为,而不是像你们一样,一旦发现圣人有错,想的不是如何补救,而是如何参人,长此以往,朝堂之上留下的怕是只会互相攻讦之人,而真正的贤臣却无立足之地。哦,刚刚那句话也是《中庸》里面的,我就不解释了,李相回头可以去看看。”

李林甫说道:“此事乃是宁王过失,与圣人何干?难不成宁王是想说都是圣人的过错?”

李倓依旧不慌不忙:“因为我说了啊,我所作所为都是圣人允许的,你们既然说我错,那么自然就是在说圣人错,这有问题吗?如果你说圣人没错,那我自然也就没错。”

李林甫:……

御史二号憋的不行,十分想要反驳李倓,然而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倒也不是他们无能,而是自开朝以来被参的宗室要么上表自辩,要么上表认错,一般上表自辩的到最后也会变成上表认错。

从来没有人将自己与圣人联系如此紧密,现在李倓直接捆绑着李隆基,朝臣说他错,那么就是说李隆基错,如果大家认为李隆基没错,那他也没错,他若没错,那些御史又该当如何?

李林甫觉得不能被李倓这样牵着鼻子走,直接另起一个话题说道:“作为亲王,时常出入平康坊,有损皇家颜面,又当如何?”

李倓翻了个白眼:“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去平康坊就是风雅韵事,我去就是有损皇家颜面,双标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在场官员听得都满头雾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句俗语,只是大家互相看看之后都不敢问。

实在是宁王殿下学霸之名已经深入人心,听闻上一次不仅博览群书还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他们实在不敢问,生怕问出来之后会跟李林甫一样被嘲讽的体无完肤。

李林甫被嘲讽就算了,他从来都不是读书人出身,只是倚仗宗室身份,再加上善于揣摩人心,所以才能当上宰相。

可他们之中许多人是考科举上来的,读书人以此为荣,不管是不是真的虚心向学,在大庭广众之下谁也不愿意被贴上一个不学无术的标签。

李倓说完之后也反应过来,立刻补充道:“哦,这个典故李相或许不知,田登作郡,自讳其名,触者必怒,吏卒多被榜笞。于是举州皆谓灯为火。上元放灯许人入州治游观,吏人遂书榜揭于市曰:本州依例放火三日,所以流传下来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倓解释完毕之后,当场就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挤兑李林甫还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

其中有一个笑的特别大声,还连说三句:“有趣,有趣,有趣!”

李倓抬眼望去,发现是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

这个人看上去十分年轻,而且气度飘逸,只不过以李倓的经验,现在能站在这里的,基本上没有四十岁以下的官员,所以看到这么年轻的人,他都有些疑惑,判断不出这个人的年龄区间。

李林甫终于是恼羞成怒,直接拂袖而去,连句话都没说。

他一走,他手下的党羽自然也要跟着走,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他的权势有多么强大,整个大殿一下子呼啦啦走了多一半。

李绍看到这些人离开脸色十分不好看,无论是哪个太子,看到宰相这么强势,并且这个宰相还跟他不对付,都不可能太开心。

旁边的李倓一脸惊讶问道:“这就走了?还没说完呢?哦,对了,其实我就去了平康坊一次,当时与贺监同行,只不过贺监年事已高,诸位就不要为难老人家啦。”

原本心情不好的李绍听到之后险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忍不住拍了拍李倓的头说道:“顽皮!”

李倓转头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李林甫都走了,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告退,一时之间大家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到最后结果是什么。

不过大概率看来是不了了之,也就是说……李倓搞了一次漂亮的绝地反击。

这个……值得研究,嗯,值得好好研究。

并且李林甫的对手们忽然发现李倓帮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们完全可以欺负李林甫文盲啊!

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呢?失策失策,赶紧回去研究一下。

李绍见到人都走了之后,十分发愁地看着李倓说道:“你这样咄咄逼人,日后……李林甫恐怕不会罢休。”

李倓倒是不以为意:“这次退缩那么就没有以后了,一次退,难道次次退吗?”

李绍看着李倓眉宇之间隐隐的冷厉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发现他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儿子,哦,现在是他的弟弟了。

李倓见李绍似乎有些失落便说道:“阿……咳,殿下与我不同,牵挂太多,如今我除了圣人谁都不必顾虑,倒也算是无欲则刚。”

李绍听了之后心中安慰便说道:“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阿爹这边有我。”

李倓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刚刚那个人问道:“刚才说有趣的那位是谁啊?我见他有些眼生。”

李绍略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此人乃是新任礼部郎中,王摩诘。”

王摩诘?李倓瞬间震惊,卧槽,诗佛王维啊!

就在他眼前他居然没认出来,都没来得及去要一副亲笔作啊!

李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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