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义深呼吸了一遍。
“去把止痛药送到小先生的工作室。”
“好的,先生。”
苏壬从钱包里抠出两枚硬币,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在所谓的“富人别墅区”,如果不开车,自己得横跨半个山头才能到公交车站。
简直和萧明义一样讨厌。苏壬捏着车钥匙,去车库也不是,不去车库也不是,最后还是心一横决定走路——他实在不想接触那个和萧明义一样泛着冰冷光泽的钢铁怪物。
山上的空气还是好的,暮春的花还是美的,除却身体不可忽视的疲乏和绵密的疼痛,本这应是很不错的一段徒步。苏壬边踢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鹅卵石边走着,一下子没留意脚下的力气,石子蹦进了草丛里。
苏壬抬头,草丛里面种着一棵高大的雪松。
雪松。萧明义。
讨厌萧明义吗?讨厌,讨厌透顶的那种讨厌。
喜欢萧明义吗?喜欢,无可救药的那种喜欢。
明明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就结合的草率到不能草率的利益联姻,明明是一个情商跌入谷底的人,明明从未想过要和他多聊聊多问问他状态怎样舒不舒服疼不疼,自己却还是爱他。
在外这么j-i,ng明的机关算尽的男人,其实在家里直白又莽撞。
说着不要这个不要那个,总是默默地真香——院子里的木香花架,还是他给自己搭的。
做了事吧,也不会邀功,就杵在那里等着你发现。无论你说不说谢谢,他都会摆着一副“拒绝交流”的表情冷着脸走开。
萧明义一会儿让他觉得无比失望,觉得自己不过是被钉在雪松树根上的一只濒死的兔子;一会儿让他觉得满心欢喜,觉得自己要被那舒展开的枝叶捧上天空的灵巧的松鼠。
七上八下,左右徘徊,简直像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连带着想起“萧明义”这三个字,怨怼里居然还带着眷念。
真的白瞎了雪松味的信息素。苏壬心情沮丧地看了一下表——上班是来不及了,就随便转悠几圈等萧明义走了再回家吧。
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
变着花样折腾下属的萧明义并没有成功获得快乐补贴——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以金曦为首的一大票人上蹿下跳焦头烂额的样子,那象征着不爽的笑容越发深刻了。
什么鬼,自己结婚有个四五年了吧,都不知道我有老婆了?
……啊,当初嫌麻烦没搞婚礼。
没搞婚礼也不是理由啊。
……对,苏壬一次都没有来过公司。
那聚会什么的,总有人看见过苏壬吧,这群人八卦得那么要紧,都扒不出我老婆?
……苏壬对聚会不感冒甚至有点讨厌,根本不聚会。
……妈的,c,ao。
萧明义越想越气,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来了。“喂?”
“先生,是我。”家里的阿姨说。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现在在给小先生送药的路上,但是这条路因为发生连环车祸被堵住了。”
“连环车祸?”萧明义皱了皱眉。
“是的。司机今天没有查看路况,就堵在路上了。”
等等……好像有点什么不太对……还需要一点线索……差一点,就能知道苏壬为什么对着自己发脾气了。
“把电话给司机。”
“啊,好,您稍等……”短暂的交接后,电话那头传来司机的声音,“先生。”
“你平时送苏壬去工作室,都走的这条路吗?”
“是的,先生。”
“一般什么时候出发?”
“一般是八点二十分钟左右。今天小先生起晚了,没有按时出发。”
八点二十出发。八点三十八分的车祸。
城东xx快速路。苏壬上班必经的路。
把这一切线索串联起来后,萧明义扶额,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刮子——自己都说的什么话?无关紧要?
“先生,您稍等一下……”司机把手机交回到了阿姨的手中,“先生,是我。刚刚家里联系我,说小先生回家了,没有去公司。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行。”
萧明义如鲠在喉。他单是想到苏壬差一点就在那条路上,都要感觉胸口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