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荻……”
看到少年漆黑如墨的黑色眼睛, 他愣了一下就满心激动地向他扑去,“肖荻!肖荻!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要走!不要走!肖荻!肖荻!……”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他苍白的身体时,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轻轻的微笑,下一秒,少年的身体就在他眼前化作点点萤火一点一点消散在夜空之中。
“不!肖荻!你不要走!不要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是真的……”
喜欢你啊……
叫着那人的名字猛地自床上坐起来,苏锦愣愣地坐在那里, 一滴泪落在手上,顺着指缝悄悄滑落。
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 伸手拉开厚厚的窗帘,落地窗外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不再是那条萧瑟寂寥的老街。
原来,那个少年早已离开了。
是真的真的, 永远的离开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那是他第一天住进那座老屋,拿着扫帚走上阁楼准备打扫的时候,推开门就看到了正坐在窗台上望着月色发呆的少年。
他……真好看……
没有想到这破旧的老屋里居然还会有别人, 看到那个少年的瞬间,他手忙脚乱地忘记了反应,只能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就连手里的扫帚落在地上都没有发现,心里怔怔地觉得这个人真可好看,翩翩少年,眉眼如画。
就在他傻里傻气不知所措的时候,少年也发现了他,跳下窗台凑到他面前对他一笑,“我叫肖荻,是个地缚灵。”
少年的身上带着微凉的寒意,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睛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让人只是看他一眼,就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这样的少年,居然是个亡灵?他愣愣地想。
他和自己以前见过的灵都不一样,他太过真实,也太过美好,亡灵气息在他身上似乎是不存在的,如此干净纯粹,与其相信他是一个亡灵,倒不如说是忘记回归天堂的天使更能让人信服。
见自己似乎不太相信,他将手伸到他面前,修长的手指苍白而透明。
“不信,你试试。”
其实无所谓信与不信,善恶在心,无论是魔鬼还是天使,他都是独一无二的他。
但他还是犹疑着伸出了手,试探x_i,ng地碰了碰他苍白的指尖——其实他只是想要触碰到他罢了。
当他的手与少年的指尖交叉着穿过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失落的,少年是这样好看,看上去又是这样寂寞,要是能碰得到他就好了,要是能碰得到他,那他就能握紧他的手,最好能够拥抱他,能够将他眉宇间深深的寂寞一一抚平。
可他碰不到他。
他是生者,而他是一个亡灵。
书上说地缚灵都是有着深深怨恨的,怨恨着憎恨着这个世界,被困在一方土地,对闯入之人都怀有深深恶意。
他也是一样吗?
他实在想不出,这样苍白寂寞的少年,怨恨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可那少年却告诉他,他没有怨恨,所有生前的一切,喜怒哀乐,贪嗔痴怨,都已经被他遗忘了,不记得,所以不去怨。
就算被困于这一方小小的阁楼,也是天命使然,无所欲,无所怨,无所谓。
看着少年认真的黑色眼睛,那一刻他是相信他的。
相信一个亡灵。
可他竟不知,他对他的信任,竟然如此脆弱,竟然可以那么轻易地被别人的一句话打破。
大风刮过的天台上,钟南看着他,“你身上有恶灵的味道。”
恶灵?
他怔怔地想,我身上怎么会有恶灵的味道?
自从转学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他见过的,接触过的灵,就只有阁楼里的少年一个。
那一瞬间,大脑已经先入为主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明明一点也不信钟南的话,明明是相信他的,明明……是喜欢他的。
尽管不愿相信,但是猜疑,像是一根黑色的刺,已经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里。
仿佛已经信了钟南所说。
……不会的,他不会是恶灵的,他是地缚灵,走不出那座老屋,怎么会是恶灵?
他是那样干净那样纯粹,比他见过的任何灵都要干净,他不会是恶灵的。
他是愿意相信他的,相信他说的,相信他只是个地缚灵,相信他不会害人,相信他没有任何怨念。
可是那之后不久,恶灵作祟的凶案现场,他却在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中看到了他。
少年身形单薄,苍白的脸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尤为刺目。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不能离开那间老屋的吗!
那自己此刻看到的又是谁!
当他激动地扒开人群寻找方才惊鸿一瞥之下少年单薄的身影时,却一无所获,仿佛方才看见的都是幻觉。
j-i,ng神恍惚地回到家,见少年一如往常地呆在家里,像是为了确认,他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不能走出这个屋子?”
我可以相信你吗……
听了他的问题,少年一愣,给出了与第一次一模一样的答案。
“我是地缚灵,我出不去的。”
是真的出不去吗?
如果他真的出不去,那白天那个又是谁?
他更愿意相信白天看到的都是幻觉,相信他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地缚灵,可是两人之间一旦有了猜疑,心里的裂缝就会越来越大,像是一汪被污染了的水,无论怎样努力,都再也不能恢复往日清澈。
何况,这次他们之间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