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后,他手中的梳子掉到了地上。
“……什么人?”他转过身,门僮跪在地上,高举来信,再次哭嚎:“这是老爷让交给公子的,请公子过目。
孟惑站起来踹了门僮好几脚:“哭什么哭你,丧气死了!”门僮结结巴巴地说:“这是、这是老爷的遗书,他吩咐只让公子一人看,可是老爷的岳母让公子带着信到大堂去!”
孟惑瞪大了双眼,石化住了,时空仿佛一下子停止了一般,孟惑不太理解门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听见自己用近乎崩溃的声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谁的遗书?……”
那门僮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又说道:“是老爷的遗书,老爷他,去了--”
孟惑一个耳光扇在门僮脸上:“再给我胡说八道!”门僮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捂着脸,挥舞着手中的信:“是真的,是真的,这是老爷给你的信!”孟惑接过信,惶然地撕开信封,由于手抖,竟然把信撕成了两截。他不管不顾,用力攥着信纸,看上面的文字。
惑儿:
离开前我已知自己得了绝症,和你在一起这七年是我最喜爱的日子,以免你伤心,我不想在你面前死去,因而骗了你,去了外地。
此地风光极好,建筑雅致,乐声动耳,佳肴众多。如有机会真想带着你好好逛逛。
你聪明至极,应当明白我为什么临走前找了两个人陪你了吧?喜欢哪一个,和他走吧,我在钱庄给你留了足以你们享受下半辈子的银票,到时你可以取出来。当然,无论你选了哪个,也不要让另一个吃亏,毕竟二人都花时间陪你了。
是否觉得我很绝情?
惑儿,如有机会,真想再见你一面。
这信你看过之后就烧了吧,离开府中,去得越远越好。你还年轻,本不应该陪在我这年岁已大之人的身边,当是我前世做了太多好事,今生赚到了。
富历朝绝笔。
孟惑在水光中看完了整封信,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瘫坐在了地上。门僮的哭泣声不断地入耳,孟惑怒喝:“滚出去!”门僮抽噎着道:“可他们说,要公子去大堂。”
孟惑人都快气炸了,谁都在要求他做这做那,可有没有考虑过他自己的感受!他站起来,找出上一次刺伤白仆的剑,指着门僮:“我再说一遍,给我滚出去,不然休怪我无情了!”
门僮连滚带爬地离开孟惑的屋子,到了门口看到了白化明和白仆二人,他生怕孟惑追出来,顾不得行礼便逃开了。
白化明皱了眉,走进屋里,富历朝的来信被丢在地上,孟惑依然举着剑,面上都是泪痕。
白化明读了信,对这忽然而来的消息吃惊不小。他眼前依稀还能记得富历朝的面容,白化明看向孟惑,他走过去,从孟惑手中拿走剑,封回到剑鞘中。
白仆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化明将孟惑揽入怀中。他转身离开。
孟惑哭得极其凄惨,声音如同一个小孩子亲眼看到了身边的亲人全都死于非命,只剩下漫长而不知如何是好的未来在等着他。
白化明的肩膀被泪水浸湿了,他不出声,只是轻轻抚弄着孟惑的肩膀。
这一日如何过去的所有人在事后都没有了印象,富大老爷的遗体没有运回来,后来那地官府又来了好几次书信,有富夫人的,有岳父岳母的,有大武小文的……但是再没有孟惑的。富夫人听从富大老爷的意见没有给他举行葬礼,不过在家中给他设了个灵台,众人吊唁一番后,日子还是照常地过。
孟惑始终留在他的房间里,他取了一半银票,交给白化明,算是下了逐客令。
他的神色太过坚决,不给白化明多说任何话的机会,白仆叹息。
白化明走的时候没有把银票带走,他拂晓的时候离开,离开前将银票塞回了孟惑的门缝下面。天光未亮,心也是沉沉的。
后来白化明和白仆游历了天下,也碰到过形形□□的人,但白化明始终没有和任何人多做接触。他们也到了富历朝病故的地方,那地方果然如他所说,是个好地方。参拜完富历朝的墓之后,白化明和白仆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富历朝的尸体不在棺材里。
七年之后,富大老爷还魂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大街小巷。听说富历朝这番回来模样始终比这个岁数的人年轻,而且更为儒雅了;听说富历朝出手依然大方,包下了整个大湖的游船,只为了向孟惑道歉;听说富历朝有如神助,又把这些年来家中花掉的银子挣了回来。
后来,五十岁的寿辰,富府起了一场大火,一切灰飞烟灭。
富老爷的事儿甚嚣尘上,几年之后,却也没几个人记得了。
时光依然悠悠前转,白化明已经完全同一个凡人无异,也会生病,也要睡觉。
白仆每日看他的脸,某一日突然惊觉白化明没有先前好看了,然而他对这张脸实在熟悉,因此依然喜欢。
凡间一直在改变,从住处到服饰,从钱币到语言,不变的是食物。
当地上出现比步行要快上数十倍的东西,天上有一种名为“飞机”的奇物,白化明已衰弱至极,然而他终于再见到了孟惑。
时隔千年的再一次相见。
☆、大结局
“小晃,说句实话,你和那个叫孟惑的是不是有仇,他怎么老狠狠地盯着你?”
秦涩的目光探究地在陈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