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仔细侦查过后,发现林清脸上盖着一本红楼梦,躺在床上休息,而罗谦正在专注地看着英文书时,我悄悄端起药碗,猫着脚走到阳台,打算把药冲到下水道时,林清的声音响起,“罗谦,你家逸帆把药倒掉了。”
罗谦赶到阳台时,药碗已经空了。
在习惯罗谦的面瘫之后,我现在已经能够从容地跟他讨价还价,“反正少喝一回,也不会死人。”
罗谦打开手机递到我跟前,是我妈的短信:罗谦啊,小帆就麻烦你照看啦,他身体肠胃从小不好,那中草药五碗水煮成一碗,一日三煲,记得不能停,拜托啦。
林清笑道:“小帆帆,药不能停。”
罗谦打开药煲盖子,加水时,忽然整栋宿舍楼一黑,接着四周响起一阵哀鸣。
因为学生偷用大功率电器,电压负重,电闸又跳了。
我听到莫迟破口大骂的声音,“我去,这个时候跳闸,劳资刚刚组好队,就断电了。”
“我去,这个时候断电。”家浦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隔壁体委猪大肠几乎痛哭怒吼,“劳资刚刚打到一半的word文档!妹的,谁老在宿舍偷偷用大功率电器的,连累劳资的。”
黑暗中,风呼呼刮过阳台树叶,y-in影在摇曳中发出沙沙声,好像四面八方都是黑暗在涌动。
好死不死,隔壁阳台的几个哥们在讨论学校以前那些八卦。
“听说我们学校所在的地方本来是乱葬岗,开工的时候,工人挖出过好多尸骨。”
“对啊,听说学校开业的时候,还请过法师做过法事。”
“切,这有什么,之前有人还在c,ao场旁的草地上挖出过手指骨呢!”
大嘴摘下耳机道:“宿舍里曾经有大四毕业生承受不了沉重的毕业设计作业和就业压力,跳楼自杀了,听说就住我们宿舍这栋楼。”
见到其他宿舍有回应,体委更加亢奋,“还有啊,之前有个宿舍一块喝酒,一整个宿舍都喝醉了,半夜的时候,有个哥们起来上厕所,去了阳台洗手,栏杆没扶稳,一下子从八楼掉下了下去,而他的那些宿友半梦半醒中只听到扑通的一声,第二天醒来,找不到人,往阳台底下一看,底下鲜红一片,这哥们都已经被国外大学录取了,打算外国留学的,可惜了,听说啊,就是以前就住隔壁宿舍。”
猪大肠好像还在哀叹他做了一半的作业。
而我觉得有一丝丝的凉从脚跟蔓延到头顶。
一件外套套上了我肩膀,罗谦道:“你很冷。”
我颤抖着牙齿,声调成了波浪线,“我…怕…黑…”
家浦这时从浴室出来,“他不是怕黑,他是怕鬼。”
那些久远封存的记忆蜂拥而来。
黑暗的小屋不见一丝光亮,门外的狗在吠,而我的两个表兄弟仿佛还在讲着鬼故事。
那个叫爸爸的存在,只存在在照片里边,在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留下妈妈一个人独自撑起这个家。
妈妈手忙脚乱,忙不过来,就把我送到乡下舅舅家。
初始因为妈妈的给的伙食费丰厚,两个舅舅争着要照顾我,引起了表兄弟的不满。
后来家里逐渐拮据,舅舅把我像皮球一样来回踢,也不再像以往对我那么多关照。
一抓到机会,几个表兄弟就把我扔到小池塘旁边的杂物间,里面四周封闭不见光,他们讲过鬼故事后,就开始装神弄鬼。
我抱着膝盖,吓得瑟瑟发抖。
乡下的蚊子特别毒辣,池塘边的蚊子更加凶猛。
后来妈妈发现的时候,我晕了过去,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被蚊子咬了一片红肿。
那段时间,妈妈都不敢走开,就一直拍着我后背,睡觉的时候,连灯都不关。
那些晚上堕落黑暗的我是多么渴望光。
那些遥远的记忆,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但对光的渴望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有时睡觉睡到一半的时候,半梦半醒,还得撑开眼皮,再三确认一遍地灯是不是开的,才能安心入睡。
一只手拍上我后背,我紧紧抓住抓住那个衣襟不放。
手机的照明灯亮起,把我拖回现实,我浑身一僵。
这拥抱着的姿势怎么这么诡异?
笑声从罗谦胸腔发出,“就那么怕鬼?”
我抹了抹眼角,急忙推开罗谦,仿佛被踩到痛脚,“怕就怕,怕有怎么样?!”
第二天,学校发布通知,说要严禁大功率电器。
原来的学生偷偷用大功率电器,没出什么问题,学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近来天气逐渐变冷,打火锅的人越来越多,屡次跳闸,学校多次强调了这个问题,但学生还是变本加厉,昨晚 有个学生在宿舍做饭,结果没有注意电饭锅导线漏电,宿舍着火了,还烧伤一个学生,
于是,学校的辅导员趁着我们去上课的时候,像强盗一般,入侵我们宿舍,把我们宿舍的大功率电器洗劫一空。
当然,很开心地发现,被洗劫一空的大功率电器也包括我的药煲……
于是,我被逮了,强制带到罗谦校外租的一所公寓里。
他们都说我药已经停了好几回了。
但我不愿意跟罗谦独处,因为前几回的身体的接触,让人觉得很诡异。
但林清说药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这句话怎么说只能奇怪,难道药凉了就不是那个药了吗?凉的不如热的药的药效?
林清说主要我胃不好,本来喝这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