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国丧过后,韩水乐意在齐林和林昀之间斡旋。齐、林二人,一个不肖放肆,内明大气,一个阿谀奉承,斤斤计较,也不知为何,相处起来出奇地融洽。
林昀替韩水抛竿。韩水懒悠悠道:“我就这么举着?”林昀:“林某替玄乙举。”韩水未接,齐林啧了一声:“林大人,妙。”
林昀笑道:“一会儿还有更妙的。”招呼一声,又有两人从假山后走出来,是常明和黄言。齐林鱼竿一偏:“小朝?”
既是小朝,林昀顺势把重建灵光坛的种种难处和盘托出。一者,灵光坛先前与影部有染,今虽改为养生堂,仍用旧名,不对;二者,灵光坛所用的石材异常名贵,若要修复其原貌,必须再次从四境开路运输,耗费巨大;三者,灵光坛日后所设官吏,所用人才,不当再由右丞定,而是礼部、吏部来定。
常明和黄言二人,点头称是,甚至搬出户部和礼部的细账,一笔一笔地说明:“臣工不服,强求无用,臣工不愿,强逼伤和。”
三人的钓竿,垂在荷塘里,竟是纹丝不动,没有一条鱼上钩。韩水摩挲竹竿,只盯着水面那一小圈涟漪,无意辩驳。
齐林:“林左丞,灵光坛南敌九界有功,前任坛主半夏随齐某上过战场,是江山功臣。当年影部诬陷阅天营是真,诬陷灵光坛亦是真,何来名不正之说?二来……”
二来,齐林发觉自己势单力孤,直接道:“就许你,不许我办养生堂?”林昀哈哈一笑:“齐侯明白人,莫不说,今日咱们这是私交,不是小朝呢。”
正这时,韩水手中钓竿一跳,黑鲢鱼“啪”跃出水面,摆着尾巴,涟漪摇得荷花落下粉白瓣。林昀眼疾,站起身,一把替其拉住竿。
黄言口快:“玄乙乃真命龙孀。”突然又觉得失了词,毕竟玄乙虽为皇父,居于皇宫,却是未入云氏皇族宗祠,扯不上龙。常明:“玄乙,是天仙。”
韩水拍了拍手,笑道:“为何鱼如此丑?”齐林戏言:“这就是林大人所说,更妙之物。”林昀微微一笑,将鱼竿交回韩水手中。常明见势,击掌三声。
亭下,玉笛飞声。
这才看到,对岸走来一位身着雪白丝衫的俊俏郎君。郎当着众人的面,跃入荷塘,游到那条上钩的鲢鱼边,轻巧地摘了下来。
韩水:“!?”郎出水,身上的丝绸紧紧贴着胸腹,现出刀刻一般的刚毅线条,而那张脸,白皙不失英气,如是画中人物。
郎单膝跪地,抬起脸,眸中含情如火,额角几缕黑亮的头发尚且还滴着水。“玄乙公子,黑鲢r_ou_鲜,在下献丑。”
韩水咽一口水:“好。”
黄言又抢在常明之先,笑道:“三郎是淮江人,擅做鱼生,时辰不早……”常明:“时辰不早,玄乙留此用膳可好?”韩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