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据点里的军犬突然狂叫了起来,据点里登时就响起了尖锐的哨子声,正在吃晚饭的日军士兵们撂下饭碗,全部冲进了炮楼和碉堡。
准确地说,栗原小辫听到了军犬的叫声,也听到了报警的哨子声,但是,此时的栗原小辫已经麻木了,他没有直接拉动枪栓准备射击,只是草草地朝据点外面瞧了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栗原小辫就看清楚了,原来是检修铁路桥的工兵们完成了任务,排着队,带着工具朝据点走来,看样子是想在据点里吃饭了。
栗原小辫站了一天岗,又饥又饿又累,两条腿灌铅了一样,拖都拖不动,哪里还会管是不是应该再盘查这些工兵么!栗原小辫甚至想,要是八路军摸上来了更好,自己干脆直接开枪把中队长那个不通人性的家伙干掉,去投奔日本救**算了。
八路军的宣传工作搞的好,栗原小辫也知道日本救**的事情,更知道八路军的奖励办法。
栗原小辫不知道,他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因为进鬼子据点的这队工兵,确确实实不是日军,而是八路军特战一中队一小队。
下午和据点里的鬼子已经联系上了,王老虎一点都不怕小鬼子会不让他们进据点。
果然,见是检修铁路桥的工兵部队,据点里的鬼子中队长以为是虚惊一场,马上吹哨解除了战斗戒备,把王老虎他们迎进了据点。
一小队队长张大雷领着队员们进入鬼子据点后,向鬼子中队长敬礼问好:“山木君,打扰了,我的部队看来不得不在你这里吃晚饭了。我们带的有干粮,借用一下你们的锅灶即可!拜托了!”
下午联系的时候,张大雷和鬼子中队长就已经攀谈过了,自我介绍说他叫高桥健一,父亲是东京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顺便也就知道了驻守堡头村据点的鬼子中队长叫山木原,是千叶县铫子一家酱油铺老板的儿子。
铫子是千叶县著名的渔港,加上距离东京比较近,渔业、农业、工业都很发达。象铫子产的酱油,产量几乎占了全日本酱油产量的三分之一。
身为中尉中队长的山木原,原来一直以自家的酱油为骄傲,这一遇到东京大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儿子,山木原忽然之间就有了一种自己是下等人的自卑感,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酱油味。
产生了自卑感的山木原对张大雷很热情,让伙房给工兵们做饭,拉着张大雷去了自己的住室,开了两瓶牛肉罐头、两瓶鱼罐头,拿出了清酒,喊来四个小队长,陪着张大雷喝开了。
酒席上,张大雷感叹说皇军的后勤供应越来越糟糕了,现在的牛肉罐头已经不是过去那种纯牛肉罐头了,好像牛肉中掺杂了淀粉一样,吃着没有一点筋道。
山木原一听,马上就开始咒骂八路军,说这一切都是八路军惹的祸。他刚到华北的时候,在野战师团当见习少尉,部队所到之处支那军队望风而逃,七、八个皇军士兵就可以打着太阳旗进占一座县城,金票、古玩、粮食、花姑娘,要什么有什么。那些支那商人都是点头哈腰主动给皇军送补给,根本就用不着从本土调运。因为有了土八路,老百姓都成了刁民,七、八个皇军士兵不要说占领一座县城了,就是结伴外出都有可能被袭击,甚至被打死。
张大雷喝着清酒,附和着鬼子中队长山木原的话,说是这山东的八路军越打越多,越打越强,动不动就成师团的消灭皇军。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大雷故意压低了声音:“山木君,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第二十七师团昨天夜里吃了大亏,三个步兵联队几乎全部玉碎了,磁窑以南的旷野上到处都是皇军的遗体。我们因为随师团部行动,才免遭劫难,撤回了邹县,和近卫第二师团会合。今天一天,近卫第二师团都在南面收尸。”
张大雷他们伪装的部队番号就是日军第二十七师团工兵第二十七联队,这样说,合情合理。
山木原一听,楞了一会儿,接着站起来就咆哮开了,大骂八路军小偷的干活,武士的不是,不敢堂堂正正地和皇军交锋,只敢如此卑鄙地偷袭的干活!
山木原咆哮完,又垂头丧气地坐下,喝了满满一大杯清酒,开始依依呀呀地唱开了他的故乡铫子渔港的小调。
张大雷虽然精通日语,但是也听不懂山木原唱的是什么歌,只是能听出曲调非常忧郁、伤感。
这个时候,张大雷甚至有了劝降山木原的想法。
山木原唱了一阵,借着酒醒就谈开千叶县美景。据山木原说,春天来的时候,千叶县的大地上嫩芽吐翠,原野上一片碧绿,牛啊羊啊都在草地上吃草,铫子渔港里帆樯云集,到处都是丰收的渔歌。非常美!
山木原还说,他家的酱油作坊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出产的酱油色香味俱佳,供不应求。他如果不上陆军幼年学校、陆军士官学校,现在很可能会在家里帮着父亲照顾生意。象今天这样的大年初一,一家人很可能围着火炉,喝清酒,吃新鲜的海鲜。说不定隔壁原田家的栀子小姐也会来参加,栀子小姐那么漂亮,她一定会穿着和服来串门。他和栀子小姐说不定已经结婚了。
这个时候的山木原如果脱掉军装的话,简直就是一个淳朴的日本青年。
山木原说完,非要张大雷说说他家的律师事务所。
这个时候,山木原的勤务兵把张大雷的饭菜端上来了: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