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第二桌的周法乾喊了声“有”,就站了起来,朝着坐在第一桌上席的王绪五一抱拳,大声问道:“师傅,有什么吩咐?”
一看这不伦不类的架势,就知道沭阳县常备大队都是一群什么货色了。
就听王绪五咳嗽一声,故作威严地说道:“弟兄们,大家伙都看到了吧,这托盘里明晃晃的银元可都是夏县长发的赏金,哪个想要,就得听老子的话,老子让打谁就打谁,老子让抓谁就抢谁,老子让抓谁就抓谁,老子让杀谁就杀谁。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着手下参差不齐的回答声,王绪五倒也不觉得缺少军人的雄壮之气。他也没见过真正的精锐部队是什么样子,觉得回答成这样就很好。
王绪五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喊周法乾近前,拿起桌上的托盘,又说道:“弟兄们都知道,汤曙红是我老婆的哥哥,但是我还是执行命令下令杀了他。为什么呢?这里面有两个讲究,一个是咱弟兄们现在是常备大队了,不是练把式的了,也不是绑票的了,得执行上峰命令。另一个么,那就是汤曙红闹的太厉害了,抢了老子的地盘,断了老子的财路。就冲着这一点,别说是我老婆的哥哥,就算是老子的亲爹,老子也照杀不误。大家都看清楚了,这枪是汤曙红的佩枪,听说是八路军教导师长刘一民送的,崭新的勃朗宁,枪身的烤蓝蓝汪汪的,看着让人眼馋。银元总共两摞,足够盖房子娶媳妇了。今儿个我就当着大伙的面儿,奖给周法乾。”
说完,王绪五就把托盘递到了周法乾的手里。
周法乾看都不看同伙们射来的贪婪的目光,端着托盘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激动的大喊:“师傅,徒弟的命是你的。只要你说一声,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徒弟绝不皱眉。就是你想要刘一民的人头,徒弟也去把他拧下来给你老当夜壶。”
周法乾这小毛贼,从王绪五嘴里听了个八路军教导师长刘一民,就想着刘一民是八路军最大的官了,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竟然口出狂言,要把刘一民的头拧下来给王绪五当夜壶,还真是无知无畏!
王绪五也比周法乾强不了多少,对八路军、对刘一民基本上知道的很少,诱杀了汤曙红,就觉得八路军也不过如此,有点飘飘然了,赶紧让周法乾起来,把银元和手枪收好,然后得意的说:“八路军也就那两下子,没什么了不起的。老子杀了汤曙红,抓了他们的人,东沭灌独立团那帮人象个缩头乌龟一样,连个屁都不敢放,悄悄地朝沭西转移了。这年头,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看啊,这以后,土八路再也不敢来汤沟了。”
屋子里响起了一阵笑声。
汤三猴不愿意了,站起来喊道:“王大队长,杀汤曙红俺可是出了大力的,要不是俺去送信,汤曙红会一个人跑回来?这赏钱应该给俺,周法乾只是二拇指头动了动,那活好干,远没有俺辛苦。”
汤大猴赶紧把汤三猴拉坐下,让他别胡说,回头去家里找他嫂子要点钱就是了。
王绪五似乎早就知道汤三猴会不愿意,告诉他有奖金,在夏铸禹那里,回头夏铸禹要亲自给他发。汤三猴这才不再多话。
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王绪五和汤大猴就招呼弟兄们喝酒了。很快,屋子里就响起了吆三喝四的猜枚声。
周法乾喝到得意处,忍不住吹嘘开了。据他说,他带着十几个弟兄早就埋伏好了,汤曙红一回家,他们就一拥而入。看样子,汤曙红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是要他的命的,手枪放在桌子上,周法乾说了声“汤团长,听说你有支勃朗宁?让我看看”,就顺手拿起了汤曙红的手枪,然后就让汤曙红到大队部来。汤曙红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起身就走。走到院子里,跟在后面的周法乾就开枪了,一梭子驳壳枪子弹,全部打在了汤曙红的背上。
听周法乾吹的厉害,有个中队长可能是还认识几个字,就说杀汤曙红怕是不妥,昨天东汤圩的教书先儿汤锐老头,跑到万公河堤上,仰天大叫“曙红这样的抗日团长被杀,世道太黑暗了”!喊完就跳了万公河。还有,把汤曙红埋葬后,昨天夜里就有人去烧纸哭坟。镇上有名的汤慕庐老先生还写了挽联,说是什么“乡校从余读,沪滨从余游,师生情笃,叔侄情深,遍地豺狼成底事;同志为汝哀,社会为汝泣,杀贼无功,抗敌有罪,弥天风雨哭斯人”。
这个中队长还没有说完,王绪五就不愿意了,把桌子一拍,骂道:“我**!好酒好肉还占不住你这张臭嘴,净他妈的满嘴喷粪,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找死不是?”
吆三喝四的猜枚声戛然而止。
王绪五还要再骂,护兵跑了进来,报告说夏铸禹县长来了。
王绪五停止了叫骂,赶紧出门迎接。
不等王绪五走出屋门,沭阳县县长夏铸禹就走了进来,一见酒桌上好酒好肉刚刚动开,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主位上,吩咐王绪五给随他来的弟兄们安排饭菜,自己顺手拿起酒碗就喝了一口,然后就开始拿起筷子倒腾开了。
王绪五安排好后,回到桌上坐定,先给夏铸禹敬酒,然后就询问县长这个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