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他主动跑来了西池院,看他的样子是已经完全康复了。
老远见到弃,他便开始作揖:“弃兄弟啊,抱歉,实在抱歉……今日被我那娘逼得紧,十几个人将我死死围在咸安宫,按着脑袋、捏着鼻子灌那黄汤,直叫嘴里苦出个鸟来。方才好容易松懈些了,我便偷个空子,赶紧过来看看兄弟。”
弃并不愿理他,淡淡地说:“我在这宫里住不习惯,你还是让我出去吧。”
“哟哟哟,可不许生兄弟的气啊。”那嬴协跑到弃跟前,一边赔笑脸,一边使劲儿给弃扇风。天气溽热,那嬴协手中的扇子,扇出来的风不仅凉爽,还十分柔和悠长,夹杂着一股淡淡清香。弃不自觉定睛看了一眼,那“玉扶摇”果然是件宝器,十二块薄如蝉翼的玉片,以金线相连,收拢如碧圭,展开如雀屏,在日光下放出绿莹莹光彩。扇下一坠,如一小球,每一摇动,那球竟滴溜溜转个不停,煞是有趣。
然而突然间,弃发觉经脉间竟似有无数沉渣泛起,气息为之一闭。
“我体内那骄虫已被连根拔走,为何又会生出如此异象?莫不是我用功不慎,竟将内息走岔了地方?”
弃努力催动内息,欲要将那些沉渣自经脉中激出,却发现愈是用功,那渣涌动得愈是厉害,多淤塞在要害处,竟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好,只怕又有什么古怪。”弃心中吃惊,脚下绵软。
那嬴协见状,一把冲过来扶住:“弃兄弟,你怎么啦?莫非中暑了?”一边扇得更是卖力。
弃但觉他那风甚是舒适,吹在身上昏昏欲睡,片刻间竟茫茫然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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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小甘霖正在身旁。
“弃公子,你可醒了。你这一病,可把三殿下忙坏了,这不又急吼吼去催那御医了。”
“我却昏睡多久了?”
“只怕有半个时辰了。你且好生歇息,我再去打些水来,帮你擦擦身子。”
“不用劳烦甘霖姑娘了。请你转告三殿下,我还有朋友在这宫外等我,我这就出宫去。”弃挣扎着起身,便往宫外挪步。
“弃公子,你的身子还没有痊愈,眼下出宫,只怕会受不了呢。万一有甚闪失,三殿下回来,我可如何交代?”那小甘霖连忙过来扶住弃,却一边急得直跺脚。
“不干你的事,我自会同三殿下讲清楚。”
便在这时,那些沉渣突然再次泛起,腿脚瞬间硬得如同木棍。小甘霖扶他不住,两人一起“扑通”一声滚在地上。
“弃公子,弃公子……你却是又怎么啦?”小甘霖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便在这时,那嬴协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数名医官。
“快帮我弃兄弟看看,哎呀,他这是又晕倒了吗?却为何压在甘霖妹妹身上?快快快,扶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把弃扶至榻上,几名医官赶紧轮流诊治。
“如何?我弃兄弟究竟生的什么病?”
“三殿下,我等方才为这位公子望色切脉,但见他脉象沉缓,舌质紫暗,恐是阴损及阳气虚欲脱之症。我等这便开下处方,请公子按时服用,数日内便当无大碍。”
“即是说我这兄弟不过小小毛病,并不严重?如此有劳各位太医了。”
“岂敢岂敢,但有何事,三殿下随时遣人召唤。”
那御医去了,嬴协转身对小甘霖说话:“他若醒来,你定要好言安慰,千万莫让我弃兄弟乱走。你只说,待他康复,我自会让他出宫。”
交代完毕,嬴协低头步出景行宫,只将手中玉扇不停把玩,却似心事重重。俄顷,抬头看看天色,一顿足,大步行了去,却是出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