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照山起身把还未拆封的腕表藏进他的画室——他已经请工人重新换了一把新的密码锁,黑胶则作为伴手礼,等结束今晚的应酬,回来就送给池凊。

晚饭必然要喝酒,但他昨晚忙着画画,不察间就空腹了十八个小时。把行李箱推进整理柜后,肖照山下到一楼,准备给自己煮碗面垫一垫。

虽然早已饿过了,并不着急填肚子,可他一想到曾经有专人做这些杂事,根本不用他浪费时间,就难免心生烦躁。

肖照山走进厨房,开火烧上一锅水,随后转身去了饭厅,想看看有没有罐头火腿肠之类的速食可以当面的浇头。

结果一打开冰箱,与他想象的画面截然不同,冰箱并不惨淡,中间那一层放着几碟还没动过的小菜,有凉拌黄瓜和泡萝卜,还有一颗切成几片撒了焙煎芝麻酱的煮j-i蛋。

说来戏剧,池凊虽然是做餐饮的,但她却对吃和烹饪都没什么兴趣。这只可能是肖池甯的手笔。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肖池甯在冰箱的隔板边缘贴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肖照山又看了一眼卖相极佳的小菜,终于不大情愿地伸手把便利贴揭了下来。

得承认,肖池甯的字挺漂亮,而便利贴上的话比字还要漂亮。

“小菜在微波炉里转半分钟,皮蛋瘦r_ou_粥在电饭煲里,我出门前设置了保温,盛出来就能吃。”

他空了两行,又写道:

“是谁最先发现这份惊喜呢?”

“会是你吗,爸爸?”

落款:“你的儿子 9月20日留”。

是今天早上现做的。

但肖照山没体会到一丝惊喜,读罢,眼皮不祥地直跳。他抬手关上冰箱门踱回了厨房,打开电饭煲,r_ou_粥热腾腾的鲜香霎时扑面而来。

“砰”的一声,他猛地按下了盖子,愈加心烦地把便利贴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原本以为被裘因照顾了这么些年,肖池甯完全不会下厨,说不定连天然气灶怎么开火、蛋炒饭是先炒蛋还是先炒饭都不知道,所以上个月,当他第一次和池凊吃到肖池甯做的晚饭,即使这个成果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也突如其来地在某一瞬间体会到了骄傲。

这让他觉得自己无耻又可笑,然而他的确没想到熊孩子肖池甯,厨艺能这么好,好得让他此刻恼羞成怒。

怒肖池甯逼着他去好奇和探寻:“肖池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羞他自己竟然被卷土重来的饥饿控制了大脑和身体。

肖照山绷着脸,认命地关了火,把预备用来下面的水倒进池子,转而按照已经被销毁的便利贴上所说,把小菜挨个加热了半分钟,坐在餐桌边沉默地喝进去两碗粥,吃光了所有菜。

第十四章

为了晚上能不落人面子吃下点东西,肖照山换了身衣服,特意步行到小区外的干洗店拿回了出差前送过去的西装和皮鞋。

一来一回,穿上西装抓好头发,消化得差不多了,他便拿上车钥匙出门去画廊接陈渝。

肖照山打算明年在画廊旁边开一个私人放映室,吸引更多有消费能力的年轻人来这儿约会、拍照,甚至是自制微电影,所以今天的酒局是他做东,要请影协的会长和书联的副会长吃饭,商量合作的事情,顺便帮意欲进军文化产业的老同学牵个线搭个桥,带陈渝见见世面,勾兑勾兑人情。

对于陈渝当初为什么愿意跟他,他一清二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肖照山欣赏陈渝这份不择手段想往上爬,想比同龄人爬得更高更快的好胜心。更何况,陈渝床上放得开床下收得住,不论是床伴还是助理,他都表现得不错,是个明白人。因此不论是这回还是去意大利,他都如其所愿,点名让他同行。

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陈渝在车上确认了酒店的订位和菜单,向肖照山说明了画廊年末大展的筹备进度和出差期间推延的相关事宜。

说罢公事,他顿时有些局促。从坐进副驾驶座起,他就察觉到今天肖照山的心情不太明媚。

事实上,肖照山的脸色和心情并不一定同步,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显得十分平静,似乎没有任何人能真正激怒他,也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

此刻也是。

换作两个月前,陈渝还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揣摩出他真实的情绪,但现在,尤其是前些日子见识了兴致高昂时突然满目怒意抽身而退的肖照山后,陈渝自认诊到了一些脉象。

又是一段半天都挪不了几米的十字路口,他试着把手覆在肖照山握着变速杆的手上,讨好地开口道:“肖老师,别生气了。”

肖照山闻声转过脸来,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突兀地扬起嘴角,把手抽出来,捏住他微翘的下巴晃了晃:“我怎么生气了?你说说看。”

陈渝装作不懂地回答:“北京的交通就是这样的嘛,我们堵,张会长和刘会长肯定也堵。”他凑过去亲了亲肖照山的上唇,“不着急,我们已经提前一个多小时出发了。”

肖照山从他的下巴摸上了他的脸颊,目光随着指尖注视向他的眼睛,然后柔化下来,像在凝望自己真正的爱人。

“你挺聪明的。”他笑意渐深。

陈渝在他掌心蹭了蹭:“哪有,我只是比别人离肖老师近了一点,更容易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已。”

闻言,肖照山毫无预兆地发力,伸手揽住他的后颈,将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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