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里关切地问道:“柯灵怎么样了?受的伤严重吗?”
郭翔鸣说:“崴了脚,膝盖上有点擦伤,不严重,就是走路不太方便。”
他顿了顿:“昨晚我们等到半夜,校医已经下班了,准备现在去医务室看看,上点药。”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对谢柏沅是有几分埋怨的。
方里对这份埋怨不做评价,毕竟他其实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再加上谢柏沅确实没有答应过郭翔鸣晚上会去教学楼赴约。
片刻的沉默后,谢柏沅开口道:“什么时候去医务室?我跟你们一起去。”
郭翔鸣看了他一眼,大抵是觉得这人终于良心发现了,他说:“就现在。”
昨晚他只是对柯灵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但是崴伤的脚踝需要冰敷和固定,一晚上过去,伤处已经肿成了馒头,不能再拖。
“嗯,”谢柏沅应了一声,扭头对方里说:“你跟我一起。”
朱易乘追到门口,原本想说出自己刚刚的发现,但看有外人在便没说。
得知他们要去医务室,他表示自己也要跟去。
谢柏沅摆了摆手:“你们留在宿舍里。”
朱易乘立刻幽怨道:“为什么?”
谢柏沅皱了皱眉,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你留在这儿,多注意注意隔壁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女人。”
他指的是牧隆和曹菲芸他们。
虽然不知道谢柏沅为什么要盯着隔壁那些人,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朱易乘领了任务,跟得了什么奖励似的,蹦跶着回房间了。
方里好奇地看着他俩,谢柏沅冲他挤挤眼睛,手臂揽上他的腰:“走吧。”
校医务室六点半便开了门,朱易乘背着柯灵进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脑子缺了根筋似的,但对柯灵是真的细致入微。
谢柏沅进去后,四下里看了一圈,然后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份报纸,状似不经意地翻阅。
方里隐约懂了他的意思,果然,谢柏沅凑近了他,用几不可查的气音说了句:“去找找最近几个月的新闻。”
这个架子上除了报纸还摆有一些杂志,供人翻阅。
方里在一堆奇奇怪怪的杂志中间捡出几份报纸来,看日期,都是最近三个月内的。
其中有一份记录着半个月前两名女生跳楼的事情,这件事在本地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报纸上也交代了这两位女生的身份。
天神中学初三年级的学生,记者怀疑是升学压力太大,学生受不住压力,才会在课堂上跳楼自尽。
学生家长却表示,家里平时很少给孩子压力,如果有压力,也一定是来自于校方。
这篇报道的下半部分登出了部分家长的采访,其中有一句话吸引了方里的注意。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们把孩子送进来是让孩子来学习的,不是让你们逼孩子自杀的!”
他把这句话指给谢柏沅看,用口型说道:“所以之前还有学生自杀?”
谢柏沅略一思索,说道:“再往前翻。”
往前是三个月前的报纸,方里生怕自己漏掉什么重要信息,所以看得格外仔细。
这小地方,不是经常有大事发生,报纸一周出一次,有时候没的写了,哪两家因为门前的花坛种玫瑰还是牡丹吵起来这种琐事也会刊登上来。
方里翻了半天,还得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来,留意身后的动静。
在校医给柯灵固定好伤处之前,他终于翻到了一则新闻。
标题用大写加粗的字体写道:“初三女生抑郁症自杀”。
在他翻报纸的时候,谢柏沅换了目标,将视线放在了桌上摊着的登记本上。
校医这里,每天都有学生或老师过来坐一会儿,不一定是生理问题,心理上遇到什么难题了也会找校医聊聊。
谢柏沅主动请求陪郭翔鸣来医务室也是为了看看这本登记簿。
毕竟,学校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再加上学生们的集体反常行为,一定会有人来找校医咨询,登记簿上会记下他们的信息。
但是想要拿到这本登记簿也不容易,一般校医都不会同意外人翻看。
谢柏沅正要有所行动,柯灵那里就已经包扎好了。
校医甩甩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朝着桌子这边走来:“这几天要注意,少跑少跳,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脚垫高点。”
郭翔鸣一一应下,他刚要扶起柯灵,谢柏沅忽然走了过来,并且一把拉过他,不由分说地道:“跟我来。”
两人来到医务室外面,谢柏沅开门见山道:“一会儿配合我一下,你拖住校医,我把她那本登记簿偷过来。”
“好啊,”郭翔鸣应得倒爽快,还很天真地问了一句:“不过我要怎么拖?”
谢柏沅并未答话,只是双眼盯着他看,并且眼神有渐渐下滑的趋势。
郭翔鸣:“……”不知道为什么,恐惧它包围了我。
医务室里校医正在给柯灵开药,几个字写得很有风采;方里站在架子前,抽出那份刊登了抑郁症女生自杀新闻的报纸,问校医这份报纸能不能让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