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炎夏,是隐隐约约的戏曲儿和鸟鸣,是随纷扬飘零的落叶散满庭院的花香,是倒影在池水中的海棠树影,是一隅天地间的欢闹,是心上人肆意纯粹的笑。
肖谔和陆然蹲在y-in凉处,脸对脸,唇间呷根草j-in-g。久了,小腿肚子打颤,肖谔抹把脑顶上的汗,盯一排成群的蚂蚁钻进石缝,忽然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
陆然眼角始终圈着陆小昭,两个孩子拿海洋球玩儿起了“投沙包”。他知道肖谔的顾虑,也不拐弯抹角,直白了问:“打算什么时候送文祺回家?”
掌心搓脸,看上去稍显疲惫,好半天,肖谔才缓缓叹出口气:“元旦吧。”
陆然诧异,他是为肖谔,语气有些急:“你认真的?为什么这么快?万一兰姨还怨你,不准文祺再回来,到时候你后悔都……”
“陆然,我不是他的家人。”肖谔沉着脑袋,压低脖颈,“他有家,有父母,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已经够自私的了。”肖谔自嘲的笑道,“所有人都在纵容我的自私,包括文祺。”
陆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眼前的人已经失去过一次,失而复得让他重生,再一次面临失去,陆然没有把握,肖谔能完整的扛下来。
“肖谔。”有人喊他。
肖谔转头,看见文祺撑着池边立起身子,朝他的方向踮脚前倾。过重的压力导致气嘴崩开,充气泳池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水花四ji-an,脚底一滑,文祺直挺挺的砸向地面,肖谔脸色发青的扑过去,接稳,搂紧,心脏被攫住了,怀里的重量还是轻的就那么一小捧。
身体倏然腾空,文祺弄s-hi了肖谔,他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肖谔把有些发热的眼睛压在文祺冰凉的肩上,“吓坏我了。”
缓过劲儿,别样的情绪才从心里一点点冒头,文祺身上滑溜溜的,赤/裸又干净。肖谔的手臂松了,想要后退一步,文祺却抬起胳膊环上他的脖子,拉着他贴近。
“我有点冷。”文祺的声音轻轻淡淡,“你再抱会儿我吧。”
第四十三章
正文043
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当夜,文祺发起了高烧。
张大爷匆忙赶到,把脉,听诊,瞧舌苔,里里外外检查个遍,安心了,只是受了风寒:“我给开几服药,出一通汗,温度就能降下去,但文祺的身骨弱,很有可能会持续低烧。”
一语中的,连着大半个月,文祺的体温一直在三十七度左右浮动,他不想去医院,肖谔每天一碗药一碗饭的伺候,等烧退了,文祺上称一量,胖了六斤。
转眼中秋,茶楼选了个吉日重新开张,文祺急切的想回去练功,肖谔没让:“病刚好,巩固两天再说。”
文祺不听,趁肖谔替老爷子办事的间隙,偷摸和陆小昭一起给剧团的老老少少送新出炉的酥皮月饼,山楂的,玫瑰的,枣泥的,五仁儿的,文祺一口咬下去半个,不吃了,味道要么古怪,要么齁甜。
跟着尹月芳练完基本功,唱完整首《锁麟囊》,文祺在换衣时打了个喷嚏,心道糟了,恰好被闯进来的肖谔撞个正着。一通软绵绵的教训,灰溜溜回了家,文祺乖乖爬上床铺,裹紧被子,接连几声咳嗽,他把脑袋缩进被窝,不敢再瞧肖谔的脸色。
一觉醒来,骨缝里带着点细微的疼痛,肖谔守在床边寸步不离,见文祺睁眼,伸过去手,温度又有些回升。吃了药,文祺望向窗外,院子里黑黢黢的,唯天上一盏耀眼的明灯。
他拽着肖谔的袖口,喃喃的说:“我想看月亮。”
先把躺椅搬出去,再打横抱起人,厚被掖在身下,文祺扭头瞄眼正房:“爷爷呢?”
肖谔撕开一块月饼的包装,回道:“串门去了。”
文祺看着肖谔:“我吃不惯传统月饼。”
“这是蛋黄莲蓉的。”肖谔用小勺儿捣碎饼皮,一小口一小口送到文祺嘴边:“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秋风红叶,明净的皎月,繁星似碎银缀满天空,两人同望一处,嘴里有点甜,还有点咸,文祺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肖谔会意,却摇头:“还得喂你吃月饼呢。”
“你比月饼重要。”
十指紧扣,肖谔坐近,雪貂蹿上他的肩膀,轻稳的落在文祺身上。是个团圆的日子,文祺想,往后每一年,也要在一起,才好。
“我作了首诗,你要不要听?”文祺骄傲的仰起头,冲肖谔轻挑眉毛。
小学都没毕业,还会作诗?肖谔惊呆了,用空着的那只手在大腿上拍了拍,笑着说:“当然要听。”
夜色温柔,缠绵絮语,月亮在文祺的眼睛里,他把两人交握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缓缓道——“相思苦又甜,时间它悄悄慢慢,梦里是你的脸,暗恋它轻轻浅浅,我要那个男孩,爱情它轰轰烈烈,让我拥抱你,深情款款,愿余生长情,我们岁岁长安。”
最简单的叠音词,最为真挚的告白,肖谔听清了,记住了,“岁岁长安”,他反复动容的念,这是他对文祺穷尽一生的心愿。
第四十四章
正文044
茶楼老客们最欣赏追捧的,还是剧团当家尹月芳扮的刀马旦。穿蟒扎靠,顶盔贯甲,戴翎子,“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丈八蛇矛贯刺咽喉”,一曲《战金山》,正如火如荼的演。“梁红玉”一声闷重的击鼓,舞台围走一圈,稳重的身段,出挑的气质,她刚要唱,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