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肖谔一下是一下,有规律的拍着文祺的后背,安抚着他睡,“答应吗?”
我们不是早就说定了吗?文祺在心里回答他。儿时的记忆在脑海中一点点清晰,连带那六年黑暗压抑的时光,但短暂数月在茶楼生活的这些日子,太满足,太幸福,以至于早就将所有不堪的过往,驱散消融的一丝不剩。
晨光熹微,雨雪停了,城市的轮廓水洗一般明亮,面朝栅栏街的窗扇被推开,一只北红尾鸲停立在窗角,橙红色的羽毛,收拢的黑翼,它扬头,发出尖而脆亮的一声鸣啼。
文祺围上披风,下楼,询问小璟厨房在哪儿。他的身骨夏贪凉,冬喜暖,房间空调度数开得太高,肖谔昨晚的嗓音有些哑,文祺怕他上火,想给他煮点梨水去干去燥。
铜壶里的茉莉幽幽的散着香,正堂响起一排轻快的竹板,肖谔醒了。文祺没在,他蹿起身子迅疾的拉开门,经过二楼的小璟吓了一跳,不用问,她当即给肖谔指了指东南角的那扇门:“小北方在后厨。”
满目的白褂子,中间一抹深色的红。袖子挽上几折,露出细长白嫩的胳膊,水流滑过红彤彤的指尖,文祺洗净鸭梨,削皮,去核,拿出水果刀与案板,仔细的切块儿。
沸水在砂锅里咕嘟咕嘟氤氲着热气,文祺垂着眼睫,遮住几分眸光,往里面撒几勺方块状的冰糖。
四下甜甜腻腻,靠在门边的肖谔凑过来,碍于还有其他人,只得收敛行为,看似沉稳的站在文祺身后,其实整个人巴不得粘在他身上,贴着,赖着。
趁厨师们往正堂送糕点小菜的时候,肖谔的手顺着文祺的腰线前伸,搂实,用身子覆住他,一同看着晶莹剔透的梨块在锅里不停的翻滚。
明明没喝一口,别说胃了,心都是暖的。文祺向后靠身,两人贴的更近,肖谔问:“煮给我的?”
“嗯。”文祺笑着应他,“怕你顾及我,房间那么热,你会上火。”
心里暖的都快化了,肖谔点头:“你也喝一点。”
文祺盖上锅盖,他们还要等十分钟,于是转身与肖谔相拥,撒娇似的“请求”道:“那,也用嘴喂,好不好?”
第四十七章
正文047
行军床孤零的立在墙角,没再用过了。
文祺小时候不喜欢午睡,而今被肖谔养出这个习惯,中午总要休息一会儿。平时入睡速度很快,但现在,趴在肖谔胸口咕哝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不睡,都快过点儿了。”肖谔把文祺往怀里带了带,低声问。
文祺用力眨了下眼睛:“你躺我身边,我要是还能睡得着,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肖谔认真的缕清这句话的逻辑,笑了,抬手在心口上抓了两把。
文祺臂肘撑床,身体向上移了移,嘴唇贴在肖谔耳边,闭着眼轻声呢喃。七八遍后肖谔才听清了,文祺念的是自己的名字,搂着脖子不厌其烦的嘟囔了五六十遍,终于睡着了。
肖谔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枕在脑后,心甘情愿的,让伏在身上的文祺平稳的呼吸,带动着自己的心跳。
一般下午的时间,文祺基本猫在练功房足不出户,肖谔闲暇时,会去拳馆打会儿拳击。拎着拳套跨出栅栏街没几步,站在马路边叹了口气,肖谔转身对几乎快要贴上他的人说:“偷懒跑出来,芳姐不说你?”
“只要把你摆芳姐面前,我说什么她都会答应。”口吻里带着得意,文祺上前两步与肖谔并排,五指从外衣宽硕的袖口下伸出来,牵起对方垂在身侧的手。
指间硌了件硬物,肖谔低头一瞧,文祺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荷包里那枚珐琅彩工艺的凤鸟银戒。
转过一个路口,街边种了几棵法国梧桐,半绿半红的叶子随风飘落,稀疏的光线从枝杈缝隙间缓缓流淌。《锁麟囊》中有这样一出景儿,“春秋亭”的一幕,“薛湘灵”坐在花轿里,一身明媚热烈的打扮,笑吟吟的唱,“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文祺的侧脸被光线抚亮,上扬的唇角旁边有一个很浅的酒窝,他安然的唱着,在路牙边跳上跳下。
眼前是熙攘曲折的街道,车流疾驰而过,肖谔听不见这些纷扰的喧闹,只有一抹动人的嗓音如清泉汇入心间。
多希望时光能够就此停留,肖谔想,气温渐凉,他问:“离拳馆还有一段距离,打车去吧?”
文祺摇头,明明是最熟悉的街景,他却想同身边人看的更久:“我们慢慢走吧。”
拳馆的装潢没怎么变,如一的奢华气派,文祺坐在实心红柱前的胶皮椅上,与肖谔所处的擂台隔着十几块黑白地砖。
脱掉鞋袜,打赤脚,肖谔拉伸臂膀,“喀嚓”一声,文祺眯眼缩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活动开全身,肖谔带好拳套,扎绳系结,双手对击,抬眼与对手示意。还是之前陪练的那名壮汉,拳馆最厉害的拳手,双方抱头,橡胶地面摩擦出几道尖涩的声响,逡巡,试探,出其不意的猛攻,肖谔抡起拳头,绷紧肌r_ou_,小臂发力,躲过壮汉的头部攻击,一个下潜,顺势转体,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钩拳击中对方的肋骨。
文祺右手攥紧,随肖谔的动作迸发出体内的小宇宙,血液沸腾了,他激动,也跟着在空中挥舞两下。
肖谔弓背,健硕的肌r_ou_群线条分明,双拳护脸,稳而坚固的防守,脚下一个滑步,瞬间缩短安全距离,创造了一个极近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