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谔不以为意,厚着脸皮继续问:“嗯,怎么了?”
陆小昭没好意思说,同样堵着耳朵的陆然艰难的开口道:“以后晚上睡觉前,可千万别给文祺唱摇篮曲,还不如讲鬼故事呢。”
肖谔很浅的低笑两声,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发自肺腑的笑,胸腔里的郁气涣散而出,他看了眼文祺,犹获新生。
碗里空了,肖谔抬头问陆然:“还有吗?我突然觉得好饿啊。”
陆然拿过碗,笑的有些停不下来,把保温桶换过去:“吃吧,多着呢。”
老宋带陆氏兄弟游了半天的瑞丽,陆小昭如愿以偿换上陆然给他买的新衣服,照了好几张相,就是自己单独照的时候,表情都很自然,可一跟他哥合照,只会僵着脸,尴尬的杵在一旁。
陆小昭站在公园的土坡上,偷偷把其中一张合影设置成了锁屏背景,不料盯着陆然后脑勺看的入迷,一脚踏空,身子一歪,由着本能在摔倒前惊呼一声“哥”,整个人径直砸进了陆然怀里。
陆然扶正陆小昭:“多大个人了?走路还这么不小心。”
陆小昭撇嘴嘟囔:“怎么现在又不把我当小孩子了。”
陆然弯起食指划了划陆小昭的鼻梁,十指虚扣牵起他的手,扭脸看他发红的耳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看镜头。”
霞光温润的刚好,有淡淡的红色晕衬在周身,陆小昭扬起唇角,就听陆然的手机“喀嚓”一声,将最美的画面永久定格。
第二十三章
正文023
老宋给家人去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北上一趟,文祺没有身份证,买不了火车票,所以肖谔拜托老宋,一行人驱车回京。
将近三千公里的路程,沿途会在四个城市停留,老宋开车的时候,肖谔、文祺、陆小昭坐在后座,换肖谔开时,文祺也跟着换到副驾驶。
大部分时间文祺都在睡觉,偶尔醒来,瞧一眼窗外的风景,有时晴空,有时y-in雨,云朵聚了又散,天色由浅及深,世界在他眼中一片陌生,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他微微偏头向左看去,外面的景色不断变换,唯一不变的,是守在自己身边的人。
抵京前的最后一站,肖谔选在了郑州。大切驶进如意湖旁边的万豪酒店,尽管天已擦青,霞光暗淡,流萤似的灯火沿湖亮起,四周景色依然秀丽。
文祺里面穿的还是那套苗族长服,外面披着肖谔的冲锋衣,紧缩的裤脚够不到脚踝,鞋子是客栈里的一次性棉拖。他站在大堂中间,接受着来往宾客诧异的目光,没有胆怯,只是有些迷茫。
视线躲闪,最终还是落在前台办理入住的那人身上。
肖谔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卡递过去,直接抬手打断接待员一长串的“会员有积分”、“享受优惠活动”,麻利的定下顶层视野最好的套房,总共三间卧室,两张单床,一张大床。
接待员还在审验身份信息,肖谔等的不耐烦,中途回头看了好几次文祺,一次比一次时间长。
刷卡摁电梯,老宋双手叉腰,活动着发酸的肩背:“我睡沙发就行,他们这儿的沙发比床还舒服。”
“不用。”肖谔离文祺很近,能感觉到他细微的吐息,“我不睡。”
兴许是快要回家,陆小昭也没了四处乱逛的j-i,ng神头,躺在陆然身边没几分钟就睡熟了。老宋单独一间,五人中属他最辛苦,倒床便鼾声震天。肖谔开了听酒店附赠的饮料,路过老宋房间顺手关上门,进了最里头的屋子。
文祺睡意很浅,这几天没干别的,睁眼吃,吃完继续睡,日子过得简单又舒服,不像在会所总是忙碌到凌晨三五点。他抓着被角,挡住口鼻,一双杏仁眼微睁,戒备的盯着刚走进屋的肖谔。
他摸不清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但出于一开始对自己的尊重,文祺判断肖谔应该不是坏人。
可这世上没有人会无条件对另一个人百依百顺,文祺悄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摘掉别住头发、有些锋利的银饰,攥进掌心。
屋内开着暖风,衣服厚了,肖谔将罐装饮料放在床铺侧面的圆桌上,脱掉卫衣,坐上沙发椅,愣神的望着一处虚空。过了会儿,他掏出手机,点开系统自带的游戏,无聊的打发着剩下的时间。
“你睡吧。”肖谔看着屏幕,“我不碰你。”
文祺侧了下脑袋,皱起眉,他确定刚才没发出声音,那人也始终没有看向自己,是怎么知道他没睡着的?一边疑惑,一边从上到下打量起肖谔,心里乱七八糟的琢磨着,没多久,意识变得越来越浅。
月光柔媚,夜风絮语。
梦里,还是那棵樱花树,萌层绿意的枝杈伸进茶楼的窗户,依稀有戏曲声传出。文祺看见树干旁边站着个人,轮廓模糊,于是用力盯瞧许久,仍是辨不清他的五官身形。
晨光微盛,城市在穿梭往来的人流中苏醒,文祺睁开眼睛,待视线清晰,他环视四周,屋内出奇的安静。门外的阳台上,一人倚栏弓背,肩峰凸起,站姿慵懒,唇间叼着枚快要燃灭的烟头,正贪婪的深吸着最后一口。
肖谔望向视野尽头的天际线,有太久没有看过这么远的地方了。
文祺隔着厚重的玻璃看向男人挺实的背影,右手不自觉的抬起,握住了门把。
银铃轻响。
肖谔呼吸一顿,转身时,烟已经掐掉塞进了兜里,带些s-hi气的微风从他身后吹来,拂起文祺散在鬓角处的几缕细发。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