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动作,韩隶只觉得膝盖疼的更加厉害,但是骨头深处浸透的深深寒意却有减轻的趋势,仿佛自己的整条小腿都被那滚.烫.炽.烈如火的掌心整个点燃了起来,从肌理深处开始散发热量,温暖而妥帖地熨烫着受伤冰寒的骨骼与筋络。
韩隶抿紧嘴唇,手指微微收紧,整条小腿都开始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沈空熟练地按压着他皮肤下的骨头,灵活的指尖有技巧地在骨骼与骨骼之间的缝隙划过,将被体温点的灼人的药油按压如皮肤的肌理当中。
为时不过两三分钟,却仿佛经历了半个世纪之久,韩隶感到自己的后背都开始发烫冒汗,额角鼻尖也都覆盖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房间都被蒸腾起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沈空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浑身的筋骨,然后走到卫生间洗掉手上残余的药油。
被独自留在客厅的韩隶放下裤腿,小心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感到膝盖上僵硬而肿胀的伤处已然不是太疼了,就连在次次y-in雨时节折磨了他多年的摧人心肺的y-in冷剧痛都明显地减缓了许多,不由得有些惊异地抬眼看向传出哗啦啦水声的浴室,漆黑的眼眸中神色复杂:
“你,你这用的是什么药?”
沈空关掉水龙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普通的药油而已,门口药店二十块钱买的。”
他这点倒是没有撒谎,程晨的家境不算好,家里备用的跌打损伤药都是非常廉价的平民货。
沈空在危险中摸爬滚打死里逃生那么多年,也算是久病成医了,他不光在打断别人骨头上是专家,在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是经验非凡。
他从衣柜里抱出来一条多余的被子扔到沙发上,也懒得谦让主卧的位置:
“你睡这里。”
说毕,沈空打了个哈欠,也不在管韩隶,向后倒在了床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但是手指在开屏键上无论按多少次,手机屏幕都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反应,用力抖一抖还有水珠从手机侧面的缝隙中滴答出来——本来就是非常廉价的机器,被雨水一泡更是彻底地死机了。
沈空瞎鼓捣了会儿,然后将已经彻底损坏的手机丢到一旁,懒散地眯起双眼,开始怀念起上个时间点时,自己从那几个绑匪手中撬的那几百万。
虽然一部分付给了那个医生,可是后续还剩400多万美元呢,也不知道上个时间点赚的钱这个时间点还能不能取出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后悔——他当初该把赵家的那八百万拿到手再走的。
在之前的那个世界,沈空对金钱的态度非常随心所欲。
毕竟他干的本来就是朝不保夕的活计,过了今天就看不到明日。
他习惯于一次性赚够普通人能花一辈子的钱,然后在一个晚上把它都花出去,而他在花钱上永远颇有研究,沈空是那个永远能找到最奇奇怪怪的挥霍方式,然后在口袋空空时再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的人——所以他的消费态度非常乐观:人生就是个游乐场,一切随心所欲,又能随时抽离。
沈空枕着自己的胳膊,注视着肮脏天花板边缘渗出的一小块暗色水渍,有些出神地盘算着:
或许……借着这个临时身份,他能出去偶尔稍微赚上那么一笔?
窗子被裹挟着雨珠的夜风拍打着,在寂静漆黑的夜色中发出微弱的哐当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而突兀。
韩隶已经将床铺铺好,他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眼眸微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躺在不远处的沈空。
他记得这个学生——
程晨,刚刚转来这个学校不过半年,学习挺好,但是人很孤僻,似乎有被刻意排挤和孤立的迹象。
韩隶虽然很少来学校上课,但是班级里发生的大多数事基本上都了如指掌,尤其是当班上来转学生的时候——毕竟他要时刻防范首都的韩家察觉到自己在这边暗地里的动作,而韩家惯用的肮脏手段,韩隶在八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毫无防备与盲目的信任让他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
而面对眼前的这个人,韩隶却发觉自己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
他似乎对身周的一切都漠然以对,但是在这样的外表下又似乎深埋着某种偏执而极端的正义感。
最奇怪的是,他似乎对自己全无了解。
而且……或许是因为二人相遇的情形,对方似乎将自己当作什么弱者来保护……?
要知道,所有和韩隶有过接触的人,无人敢用看待弱者的眼神看待他,他在校内不常露面,那些对他毫不了解的学生对他也总是本能地带上三分敬畏和小心。
而对方这种轻慢中带着隐约维护的感觉……非常奇怪。
但是不知道为何,韩隶并不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主角先前的身份设定问题,所以从第七章开始全部重写啦
小天使们可以翻回第七章当个全新的版本看!
今天更新的两章下各抽三十个小红包
第十一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模糊的玻璃洒了进来,斑驳的光影随着风吹树摇而微微晃动着,雨后s-hi润而清冽的空气穿过半掩的窗子渗进来。
沈空的眼皮动了动,苏醒了过来。
他抬头揉了揉自己的隐隐作痛的额头,然后支起身来。
顿时,酸痛顺着经络骨骼瞬间蔓延过来,整个身子仿佛被车子碾过似的,沈空不由得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