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形势立刻倒转,两派人马短兵相接,四王爷兵败被俘,其余一干同谋从犯或杀或俘或逃,历时七天的‘申辰之乱’结束了。
盛紘忍不住叹道:“还好我们尚书大人机敏,一瞧不对,赶紧把领着我们进了工部的暗室,我们那儿还储了食水,躲过几日便好了,没有什么死伤;可是其他部的同僚……有些个耿直不屈的于拘禁时便被贼兵害了,其他的在昨夜的乱兵中,不知又死伤多少。”
始终沉默的长柏,此时忽道:“首辅大人逃离,次辅大人被害,那伙j,i,an贼便威逼唐大学士拟写诏令,大学士不从,并直言斥他们为乱臣贼子,说完便一头撞死在金阶之上,那血ji-an在我们一众人身上;随后他们逼迫侍讲学士林大人,他拒不从命,含笑就死;尔后是侍读学士孔大人,他唾痰于贼兵面上,引颈就戮。”说着,长柏也红了眼眶,海氏站在一旁默默擦泪,那几位都是她祖父当年的门生,平日十分看顾长柏。
“……窦大人再晚半日杀到,怕也要轮到我这个七品小编修了。”长柏面色苍白,苦笑道,“那时,孙儿连遗书也写好了,就藏在袖子里。”
王氏明知此刻儿子活着,依旧惊吓的脸色惨绿,死死揪着长柏的袖子,一旁的长枫神色惨淡,嘴唇动了几动,似在想象自己如何应对,然后还是低下了头,坐在后头的林姨娘眼神闪烁了几下,似有不甘。
屋内长久安静,点滴可闻,盛紘又叹:“天家骨r_ou_,何至于此!”
无人回答,过了好一会儿,长柏收敛情绪,静静道:“若圣上早些立储就好了。”
一切的根源在于储位久空,老皇帝的犹豫使得两王长期对立,两边各自聚集了大批势力,文官互相攻讦,武将自成派系,两边势同水火,到了后来全都骑虎难下,双方已呈不死不休之势,老皇帝同意三王爷过继嗣子的那一刻,便点燃了导火索。
那时便是四王爷肯罢休,他身边的那些人为了身家前程,也是不肯退了的。
“好在袁姑爷和梧哥儿都安好,咱们家也算祖宗保佑了!”老太太长叹一口气。
袁文绍是窦老西的亲信,一起被软禁,一起被救出,然后一起反攻皇城,功过相抵,大约无事;长梧所在的中威卫一早被矫诏调离京畿,是以他并未卷入混战,还在反攻时立下些不大不小的功劳,估计能升点儿官。
惨烈厮杀,朝堂激变,多少人头落地,几多家破人亡,众人俱都心力疲惫,讲的人累,听的人也累,老太太叫各自都回去歇息,众人鱼贯而走,盛紘先出门,他要回书房写两份折子,长枫长栋跟着后头,接着是女孩们。
最后轮到长柏要走时,他站起身,迟疑了片刻,忽回过身来,对老太太和身边的王氏道:“还有一事,……六王妃和嘉成县主过世了。”
此时三个兰已走出门外,不过那时夜深人静,她们都听见了这一句,面面相觑之余,全都止住了脚步,轻手轻脚凑到门口听。
屋内老太太和海氏齐齐一惊,王氏连忙问道:“怎么死的?”
长柏语气很艰难:“富昌侯勾结四王爷,小荣妃做了内应,发难前她们宣召了一些王爵之家的女眷进宫为质,兵变后,荣显闯宫,当着众人的面拿走了六王妃和嘉成县主,直到昨日窦指挥使打进来,才于一宫室内发现六王妃母女俩的尸首,是……”
长柏顿了顿,似乎很难措辞,但想想当时看见尸体的兵丁那么多,事情也保密不了了,便简短道:“是凌辱致死。”
空气似乎忽然停滞了,瞬间的寒气击中了女孩们的心口,如兰和墨兰吓的脸色惨白,捂住嘴巴不敢相信,明兰看不见屋内情景,想必也是人人惊惶的。
过了片刻,只听见老太太干涩的声音响起:“莫非……是为了荣家闺女?”
“正是。”长柏轻轻的声音,“那荣显口口声声要为妹子报仇,早几个月前他们就查出那伙劫持荣家小姐的强人,竟是六王妃的护卫和家丁假扮的,原不过是想坏了荣姑娘的名声,叫她不能在京城立足,谁知中间出了岔子,没想到县主年纪轻轻,竟这般狠毒,而那荣姑娘也是个烈x_i,ng子的,便……”长柏说的含糊,但听的人都明白了。
“他们可以向皇上告御状呀!”王氏急切的声音。
“即便告了,又能如何?”长柏冷静道。
——是呀,告了又能如何,难道老皇帝会杀了自己的儿媳或孙女给荣飞燕偿命吗?小荣妃又没子嗣,老皇帝还没死,六王家就敢这般嚣张,若老皇帝一崩,荣家眼看着就是砧板上的r_ou_,还不如投靠困境中的四王爷,一举两便,而荣飞燕的死便是仇恨的火种。
屋内无人说话,明兰一手拉着一个姐姐,轻轻转身走开了,走到半路,墨兰便捂着嘴,轻轻哭起来,到底是一起喝过茶说过话的女孩,几个月前还那样鲜艳明媚的两个青春的生命,如今都死于非命。
如兰忍不住轻泣道:“这事儿,算完了吧?”
明兰心道:怕是没完,还得一场清算,外加一个新储君。
【作者有话要说】
雍正的国库和明朝皇帝的私房钱是不能比的。
就总体而论,明朝其实比清朝富裕,当崇祯为了凑足军费,向各大权贵富族要钱时,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