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和陈灯,在那儿忙得不亦乐乎,陈灯还说要找宫后苑莳花弄草的小内侍,帮着看看长势。朱凌锶前世今生,都没干过农活,c-h-a不上手,只得在一旁看着。

谢靖已经在畅想夏天开出红莲了,朱凌锶有心问他,究竟喜不喜欢荷花,四年前夏天那次,究竟为了什么发脾气,可又见谢靖在兴头上,仿佛村头顽童一般乐不可支,他也不好把话头往那里引。

于是便和谢靖一道,蹲在地上,盯着打了眼儿的莲子,泡在清水里,仿佛这样盯着,就能出苗。

谢靖自从入朝为官以来,如今也是少有的随性。自打他与皇帝,心意相通,便不时有些跳脱形状之举,那些管着人的规矩,全都记不得了,一味只顾着好玩,想逗皇帝开心。

过了一会儿,两人起身,皇帝蹲久了,头晕眼花,便有些站立不稳,谢靖见状,索性把他抱起来,也不往榻上搁,自己坐下来,就让皇帝窝在他怀里。

皇帝惦记着陈灯还在,谁知陈公公,机敏矫健,训练有素,早就遁走了。于是他虽还有些害羞,却懒得计较,靠在谢靖身前,拿手指描着谢靖胸前的仙鹤。

谢靖下巴在他脑袋上,磨蹭两下,低低笑出声。皇帝开口,说起这几年来,开科取士,究竟选了多少忠臣良才,科举这项制度,究竟成果转化率是多少。

说来说去,话题忽然到了霍清池身上。

霍清池在大理寺,已经四年有余,凭着一双慧眼,屡屡勘破狡计,又只身犯险,在重重杀机中,找出证据抓到真凶,破获了京城好几桩大案。

皇帝就说,“他与琢玉,一个在京中,一个外放,干的事儿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又说,“他俩还是同科,当年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真仿佛一双并蒂莲花。”

想了想,觉得这个比喻有点不对,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谢靖对霍清池,心情稍微有点复杂。

他那年回京,见霍清池以六品之身,居然能单独在文华殿面圣,又是少年英气,不免视其为夺爱之人。

可观他这几年的作为,又确实是个人才。

而且经他仔细观察,皇帝说起霍砚,坦坦荡荡,并无另眼相看的意思,谢靖便知自己当年是误会了。

至于霍砚嘛,既然是人才,那就要好好历练一番,才堪大任。

谢靖打着如意算盘,皇帝的手指就在仙鹤红艳艳的冠子来回逡巡,叫他一阵心痒,又怜爱非常。

心既动了,行动就要跟上,谢靖一点都不含糊,就凑过去,亲了亲皇帝的嘴角。

朱凌锶被他吓了一跳。

谢靖虽然不是拘谨的人,但是在文华殿这么奔放,还是头一次。

他们都越来越有些,忘乎所以。

眼见谢靖一脸偷袭得手的得意模样,皇帝心中,涌起熊熊斗志,一定要报复回去。

便想也不想,上身弹起来,朝谢靖一扑。

“哎哟,”两个人都叫出声来,鼻子和额头,响亮地撞在一起。

两人互相揉着脑袋鼻子,又笑着挤到一块儿,谢靖还要逗他,“皇上不急,再来。”

后来还是因为,实在效率低下,强行分开,一人坐桌前,一人去窗边,不看完那些公文,不得靠近,这样才勉强把活儿干完了。

谷雨过后,天气有些燥热起来。一日散朝之后,何烨独自来了文华殿。

之前皇帝已经知道,朝廷的预算里,实在给不出造船的钱,他也表示理解,并且已经打算,自己找别的办法。

何烨从来都是有事说事,从不侃侃而谈,先按照规矩问候了皇帝两句,就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

这些都是全国通兑的大钱庄“兴裕行”发出的,总共二十万两,恐怕是他为官多年的积蓄了。

“何老,您这是……”朱凌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何烨点点头。

何弦还有一个弟弟,才学只能算一般,何烨给他置办了几处产业,保他一生富足,别的也不指望了。除却家中必要花用,以及要送给连淑盈的几处田产之外,剩下的全都变卖一空。

何烨幼时进学,老师就说他是“守成之士”,自知不是开疆拓土的人才,没有那份眼光和敏锐度,去强占先机。

他这些年瞧着,皇帝虽性情温柔和气,在大事上,却都不含糊,他要做的,确实是功在千秋的大业。

那自己也不能拖他后腿,虽然国库空虚,实在拿不出钱,但是何烨手头,总有几分薄产。若何弦还在,这钱自然要留着他经营谋划,可他也没这份指望了,不如就投进皇帝的大业里吧。

朱凌锶说了许多遍不能要,一时僵持不下,谢靖说,“何老一片心意,皇上就收下吧。”于是这才收了。

何烨此时,心满意足,却又想,皇帝是个好皇帝,谢靖更是不可多得的良才,这两个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守着君臣之义,偏要逾矩呢……

算了算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谢靖得了启发,便要回去搜罗私产。他除了奉养叔婶之外,花不了多少钱,可为官十多年,居然也就只攒下一万多两银子,惭愧之余,更觉奇怪。

其实他穷苦出身,不如人家豪门富户,从小懂得钱生钱的道理,他既不置田产,又不买铺子,一张冷脸戳在刑部,都没收过多少好处。朱凌锶赶紧告诉他,心领了,但是,真的不用。

不过,难得一见谢靖有些笨拙迷惘的样子,还挺新鲜。

他私帑中的钱,加上何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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