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下了朝,皇帝照例叫阁臣去文华殿说话,张洮他们先问了皇帝身体,虽不确定大毛病,但皇帝脸色确实很不好,叫人十分担忧,而且j-i,ng神不济,常有倦容。

皇帝便笑着答他们,说自己还好,恐怕最近是睡得少些。谢靖立在一旁,也不说话。

他新近入阁,摆出尊重老人们的姿态,也是应该的。只是他肃着脸不开口,皇帝心里就有些发虚,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对。

与阁臣数落了一遍各项大事进程,谢靖偶尔c-h-a上一两句,浑不似皇帝小时候,不管什么事,都大包大揽的模样。

他现在这样恭谨小心,在旁人看来,是最妥当不过了,可朱凌锶心里,就是毫无理由地觉得,谢靖好冷淡。

想着想着就有些动气,“谢卿一向雄辩滔滔,如何今日倒变得唯唯诺诺了?”

这话就有些重了,尤其是皇帝一向对臣下十分优容,更显出不寻常来。

谢靖吃了一惊,忙说“不敢”,张洮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讶异,何烨没说话,只是脑袋更低了些,罗维敏则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朱凌锶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众人面前申饬了谢靖,尽管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马上就后悔了,又觉得很茫然,他们之间,怎么变成这般了呢?

当下道歉也不是,想要把这话圆过去,却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了。

张洮他们,也搞不懂,皇帝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说是不喜谢靖,偏偏巴巴地给他升官,若要是恩情犹在,又何必这般下他的面子呢。

皇帝回到乾清宫中,还是闷闷不乐。

卢省就说,“您说的没错,谢靖本事大,在宫里也敢拿剑伤人呢,在那装锯嘴葫芦,唬谁呢?”

朱凌锶心情不好,懒得去管卢省的陈年怨气。又把文华殿中谢靖的一言一行,在心里仔细翻了一遍。

一边想着,是谢靖太冷淡了,自己才会那般;另一边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悔不当初。

他这些日子,久染沉疴,心情郁结,自然脾气就变得坏了些,对着亲近的人,难免发作。其实终究是在心里,还把谢靖当做最亲最近的人。

若他与谢靖,还是往常那般亲近,有什么事情都能说开,自然就好了,可惜眼下成了这般局面,彼此都郁结,又无从开解,误会便越来越深。

他那一句话,听在谢靖耳中,无非是想,自己在皇帝心中,确实再无甚分量,便又仔细告诫自己一番,从今往后,更不可有任何非分之想。

当天夜里,皇帝又开始发烧,卢省把太医叫来,忙活了大半夜,到了第二天,便又派人去前朝传话,说今日罢朝。

太医仍是说,服药之后,静养为上,不可劳心动神。

卢省又去莫冲霄那儿,请了几道灵符。

等皇帝好些了,就让卢省去请莫冲霄过来,此时道士在宫中,已经住了半月有余。

若此遭信了道士所言,往后或许真就和“昏君”脱不了干系了。

可是他想活下去,想和谢靖之间,再有一线生机。

莫冲霄蒙皇帝召见,一点都不吃惊,卢省到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

“算算日子,也该到了,”莫冲霄笑着说,卢省在心中,暗道这道人,果真有几分本事。

打坐念经,烧炉炼丹这些,朱凌锶都想得到。

然而莫冲霄还是提出了让他意外的要求。

第50章 不朝

“道长所谓‘不得相见’, 究竟是何意?”

朱凌锶听着卢省和莫冲霄讨论了许久, 他到此地十来年,学的都是治理国家的大学问,对于这种风水命理之术, 还有民间的属相刑合之说, 完全是一头雾水。

不过听卢省一边说一边打补丁, 他总算明白了一些,莫冲霄说, 皇帝须得在本命年结束前, 也就是明年年底,不见和自己属相相同的人。

还不等皇帝说,卢省就急了,说这可不行, 我们皇上是天天要上朝的,朝中那些大人, 少不得有几个属羊的, 难道把人家都赶出去。

又说, 民间说“六冲”, 可不会在属羊的之间啊,莫冲霄就笑了笑。卢省这话忙中生乱, 实在外行, “六冲”是合婚时须计较的,他拿到这里来,未免无稽。

皇帝也是同样的担心。

莫冲霄安慰道, “贵人与他们不得见,也就是一年多的事,等这昏星蔽日之象过去,贵人的病自然也就好了,到时候一切照旧。”

“贵人念着的那位,也会常伴左右。”

这样关于美好前景的描述,叫朱凌锶内心十分惶恐。

如果道士只是要钱或者别的财物,反正他私帑里有,就算是骗子,损失也不大。如果道士的要求,涉及国家公器,那他就打算立刻拒绝。

总之,就算听道士的,也要结果可控,却没想到道士提出这样一个古怪的建议。

而且这个建议听起来,似乎对道士本人,并没有什么好处。

朝中到底有几个属羊的人……

卢省早早去把册子拿来,不用他翻,有一个人,皇帝是知道的。

谢靖。

才让他入阁,又要叫他回去休息一年多,这让人心里怎么想。

更别提卢省又从四品以上的官员中,找出三四品的侍郎少卿好几人,言官们虽是六品,却也是要上朝的,和皇帝同岁的,也有几位。

若是颁下旨意,说因为属相与皇帝相冲,请他们各自回家去,怕是搁谁都要在心里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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