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后几天,参卢省的帖子,消停了些。谢靖日日在刑部衙门值守,又命人盯紧了莫冲霄,那日听人来报,莫冲霄出了城,便着人跟着,等他回转时,刚一进城,就拿下了。

在抓捕莫冲霄一事上,谢靖作为刑部尚书,表现出高度重视,亲自拟定了作战计划,不辞劳苦,坐镇指挥,连自己生日都忘了,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举将妖道莫冲霄抓捕归案。

莫冲霄一见刑部的皂隶,便知来者不善,他没有挣扎,任人绑了,扔进大牢中,也丝毫不慌张。旁边牢房里,犯人发出凄惨的喊叫,莫冲霄只闻其声,却看不见人影。

他夜观天象,见紫微星光芒暗淡,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到时候皇帝出了事,谢靖自然要放下手头诸事去就那边,他只需在那之前,与谢靖好生周旋,待离开这大牢,从此就海阔天空了。

谢靖趁热打铁,连夜提审莫冲霄。怕的是走漏了风声,等到卢省察觉前来干预,有些话就撬不出来了。

谁知这莫冲霄,竟是意外地配合,对自己姓甚名谁,是何来历,如何见到皇帝和卢省,又是如何进宫的,只要谢靖问,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娓娓道来,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

观其神色,也不见有一丝慌乱,仿佛早知有此一遭,谢靖不禁在心中暗暗生疑。

他哪里知道,今夜莫冲霄就着烛火,头一次见到皇帝的心上人,便生出几许感叹来。

谢靖的面相,贵不可言,自是当世第二,位极人臣,然而,却又命中带煞,六亲不足。

运势极强,还没有忌惮,这样一个人,管你修道还是参禅,没事还是绕着走,不惹他比较好。

皇帝知道莫冲霄被抓,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他说了两个“好”字,就晕了过去,等到再能省事,已经到晚上了。

他感觉非常不舒服,虽然这一年,都是在断断续续的“不舒服”和“很不舒服”之间徘徊,但是现在的感觉,就是非常不舒服,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昏过去好一些。

“我这是怎么了,”他想。

“我觉得你可能是要死了。”一个声音说。

对于4848而言,刚才言论的语气,是超出ta一贯作风的温柔,但是对于朱凌锶来说,仍旧不啻为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说一遍,呜呜~”

4848,居然,哽咽,了?

朱凌锶搞不懂是自己会死这件事的冲击比较大,还是4848忽然出现的温情叫他诧异。

“呜呜,”探听到他的心声,“干嘛,人家也是第一次当系统嘛,他们都说不要对宿主有感情,反正宿主都是要死的,我也不想喜欢你呀,呜呜……”

等等,什么情况,朱凌锶不是一般地混乱。

4848边哭边说,他慢慢听着,总算是弄懂了。

虽然之前查不出什么大病,但是j-i,ng神短少,五官失灵,其实正是身体逐渐衰弱的征兆。

到了现在,身体再也负担不动了,一直以为离自己很遥远的死亡,眼看就要到来。

“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4848很义气地说。

“好,”

但是……

他还有心愿未了!

谢靖呢?他在哪里?朱凌锶挣扎着,想去找他。床上的动静引起陈灯的注意,赶紧凑了过来,皇帝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陈灯扶着他,为他拍胸捶背,皇帝这才说,“宣。”

宣谁呢,陈灯等着皇帝的旨意。

朱凌锶心里,自然想的是谢靖,话到嘴边,忽然又想起4848说过,谢靖那头,对他的好感值,一直都没掉过。

但是从那以后,也没再往上涨了。

于是他说,“让礼部把宗室子弟名册拿来。”

他得帮谢靖,再做一件事。

如果他死了,内阁接下来一定会面临继承人的问题。

皇帝在位期间,没能生出一个太子。那么这个继承人,只会在宗室子弟里遴选。

他忍着浑身上下,各种莫名其妙的痛,拼命回想当初书里,谢靖到底选了哪个孩子立为新君。想得满头都是冷汗,还是想不出来。

陈灯帮他擦汗,发现中衣又全都s-hi透了,要张罗着再换一身,皇帝不肯,只叫他再点几盏灯来。

便在灯下,对着礼部的名册,仔细查看。周斟基础性工作做得细致,每个人不仅有生平介绍,家族关系,还有一些趣味掌故。都是当年在翰林院编书时留下的习惯。

有个孩子,叫朱凌锶很是留意。

泾阳王世子朱堇桐,年方五岁,泾阳王请了前科进士秦升做西席,秦升年轻时有个外号,叫“渭北何郎”,何郎便是何弦,合起来就是秦升“在陕西地区群众公认比较突出的才貌双全”的意思。

朱堇桐四书五经已经读完了,据说还能与他的老师对谈,秦升对此子评价很高,其中可能不乏对少东家的吹捧,但是档案中附带朱堇桐小朋友关于出兵北项所作的一首七绝,虽然诗句尚显稚嫩,不过他在诗里,肯定了作战的积极意义,并且把李显达,和“飞将军”李广做了一番比较,结论是:差不多。

朱凌锶顾不上吃饭睡觉,撑不住了就让陈灯化两页符水来喝,这样一连看了三天,选来选去,还是朱堇桐最合适。

谢靖喜欢聪明的孩子。

朱凌锶得赶在自己还能办事的时候,把继承人定下来。不然自己一撒手,各方势力掺和进来,选皇帝的事,又要乱上好一阵子。他已经受够了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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