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许是睡得太沉,竟然连五更的敲锣声都没有听见。直到感受不到危机,他才缓缓支起身子,却发觉手里好似攥了个什么东西。
原本该在外袍口袋中放着的玉佩竟莫名其妙又到了他的手里,上面还带了些尚未消退的温热。颜元仔细回想了一下,实在没有找到将它取出的记忆。正迟疑着,这时门外又站了个不高的身影。
这个身影并不像是任何一个玩家,他警惕道,“谁?”
“奴婢香莲。”
香莲是来喊他们去用早餐的,怕屋内人并没有醒所以才徘徊犹豫,不知该不该出声。见人应了自己后,她也就转战下一个房间去了。等颜元收拾完出门时,院子里还没有其他人。香莲规规矩矩地站在中央,见了他后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提出自己需要干净的衣物后,香莲没有迟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颜元想了想,又将昨日找到的那老虎布偶掏了出来,这丫鬟刚看一眼便开了口,“这是小姐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之一。”
她将布偶接过,笑容头一回变得自然,“小姐三岁后就没有出过院子,老爷长时不在家,夫人也很少来看望她。四岁生辰当日,夫人来了此处,将这个小布偶送给了小姐。从那以后的两年,小姐睡时一定要抱着它,就连先生们来上课时也不离视线范围。小姐离家时将它藏了起来,连奴婢都不知道究竟藏在了何处,没想到竟然被您给找到了。”
等张文儒出来后,颜元让他把昨天那个收到兜里的“手帕”也还给香莲。红色的布料带着一股长时间不见光的腐朽气味,并不是很好闻。香莲将它展开来抖了抖,不知想起什么趣事,咯咯笑了几声,“这上头的牡丹花是夫人在小姐三岁时亲手替她绣的。小姐不爱穿肚兜,经常偷偷把它藏起来,但又舍不得藏脏地,每每就只放在枕头下,被找到的次数多了后,她便学了聪明,裹成一小条塞到枕头里去。结果一日,替小姐换洗用具的阿奶来了后,小姐又急得护紧了枕头,不让人拿。”
张文儒听得一愣一愣,不敢置信地又问一句,“你刚刚说这是什么?”
香莲重复道,“小姐三岁生辰时得的肚兜……”
张文儒呼吸一窒,掉过头冲着许可可的房间直冲而去了。
那玉佩还在颜元身上,本想着将它也拿出来给香莲瞧一瞧,但回想起方才触摸到的温热感,他又总觉得这玉佩似是另有他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其他人没有到齐的功夫里,颜元又去了一趟二楼。昨日刺目的血迹已经消失,除了那扇门上多了一个被烧出的窟窿眼之外并没有任何异样,而隔壁的高个男仍旧一夜未归。江博正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抬起胳膊和他“哟”了声,颜元也就客客气气也打了个招呼一同与他回了院子。
众人跟在香莲身后,去了昨日午膳地点匆匆吃了些糕点垫垫肚子,找了想去镇子上转一转的借口提前离了席。家仆从外头抱着一身干净的衣物过来递给了颜元,等他换好后还尽职地将人领到了北面的大门前,那两盏宫灯还如昨日一样挂在高处。他手握住了门上的门钹,将厚重的木门朝外推去时还不忘回头与静候的玩家们嘱咐一句,“日落之前小的都会在这里守着,在那之前各位回来只要叩三声门板,小的就会开门。”
这话似是在和他们强调回来的时间,不过听上去并没什么深层的含义,几人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颜元本以为这门后应该是一座高墙,但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干净素雅的巷子。周围的房子还有人居住的痕迹,袅袅炊烟站在不高的门槛上都能看见。
脚下的小路经过修建,朝着前方延伸开,根本没有昨日见时杂草丛生的模样,好似他们路过的并非同一个地方。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许可可舒服地伸展着四肢,“外面真暖和……哎,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宅子特别y-in冷啊?”
“你们早上起来后,有觉得周围很潮s-hi吗?”颜元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像是有人来拖过地一样。”
姜裁还有些犹豫,“潮s-hi感是有点吧……但拖过地夸张了,顶多就空气s-hi了些。”
明芜直接言简意赅地否认了,“没有。”
颜元这话说出口,其他人也明白看恐怕是他房间哪里出了问题。许可可说,“要不今晚我和你换个房间吧?”
颜元摇头拒绝了,“没关系,并没有出什么事。再说了……”他笑了笑,学着这人昨晚的话讲道,“住谁不是住?如果有什么意外那也是我换去空的房间,你换过去是什么道理?”
许可可一想他说的没错啊,挠挠头不吱声了,心里还在盘算着自己那好兄弟怎么还不出来护媳妇,一路上脑海里把人从头到尾骂了个来回。
巷子虽然有交叉口,但并没有昨日两人逃跑时那样错综复杂,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穿着普通布衫的镇民,见到他们这副打扮还笑呵呵地打过招呼,其中不少人送上了几句祝愿的话,全然没有对书生有所抵触的模样。颜元不禁开始怀疑,昨日来时的地方和现在所处的地方很可能并不是同一处。
等出了巷子口,慢节奏的镇子各种地摊集市才摆好位置。听有人吆喝着冰糖水,张文儒明显有些馋,许可可将他那副模样看在眼里,拖着人围到摊子前去和老板套近乎了。不过他们此行出来并非身无分文,行囊里多少塞了点路费,除了颜元钱袋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