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江月离身边的时候,她总觉得对方带着无所不知的上帝视角,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却还茫然无措。
信息不对等的感觉并不好受。
陆明萱按着江月离的肩,与她对视着,难得坚持着,一步不肯退。
她在等,等着江月离妥协。
她并不能特别准确地把握江月离的想法,但她的直觉却在不停地叫嚣着——
等一等,再等一等。
或许她等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真相,一个答案那么简单。
这样的想法在陆明萱的心头一闪而逝。
——你愿意将信任交付于我吗?
江月离感觉自己似乎接收到了陆明萱的真实想法。
陆明萱值得信任吗?
这点毋庸置疑,没有人比江月离更了解陆明萱的为人。
她知道陆明萱表面脾气火爆,张扬又嚣张,她也知道陆明萱实际心存善念,以及某种执着的正义感,她没事与小混混打架的声名在外,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她见义勇为的锦旗都足以堆满衣柜。
陆明萱是个好人,还是个聪明且守序的好人。
真正认识她的人谁也没法否决这一点。
那她为什么不能相信陆明萱?
为什么她一定要将陆明萱推离自己的世界?
没有人规定她这样的人不能有正常世界的朋友。
那么一瞬间,江月离豁然开朗,过于的坚持执着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无论脑海里闪过多少复杂思绪,实际江月离也只发了一两秒的呆。
她抿了抿唇,点了点头:“好。”
这简单的一个字一出口,陆明萱脸上就像是亮起了一道光,她似是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紧紧拉下了唇角,抿唇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
陆明萱退开一步,随手抓过桌上的手机,坐回到凳子上,等待着江月离的解释。
轻晃的小腿还是将她内心的小雀跃小欣喜显露无疑。
这时候的陆明萱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字而感到高兴,但这是留给她日后慢慢琢磨的问题了。
“我没骗你,我确实就在一家小公司工作。不过我算是特招,因为我在某些方面比较有天赋,对他们有用处。”江月离恢复了平静,语调都没什么起伏,“公司就在这附近,工作没那么自由,也比较无聊。”
看着陆明萱一脸怀疑的神情,江月离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们那个公司,陆总你应该也听说过,总共两部分,二分部就在k市,主管信息安全。”
陆明萱还是不怎么相信,但她没有直接说出来,这时候她想起当初在对门卧室里看到的那些单子。
“那什么tec公司?”陆明萱只对这三个字母有依稀的印象,还是因为这是纸上仅有的非中文字,“我之前可没听说过这个公司。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嗯,那只是明面上用来拨款的科研公司。”江月离看了眼陆明萱手里的手机,用指尖点了点某个方向,“k市所有的紧急求救电话都会转接到我们那儿——准确的来说,是备份。”
陆明萱停下晃动的腿,隐约明白了江月离的意思,唇角真正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公司在监听通话记录?”
江月离纠正道:“准确的来说,是紧急求救通话记录。”
“十几年前这个方案就被提起来过,在原有的紧急求助系统基础上,将紧急联系人的设定改为强制执行,并且对紧急求救电话进行系统的监控,加上反屏蔽装置——考虑到保证用户的基础隐私,以及危机情况下的实用性,将紧急求救系统独立于手机主系统,所以,放心,陆总,一般情况下不存在常规电话监听的情况。”
“但是由于种种限制,还有部分人的坚决反对,这个方案迟迟未能得到执行,直到八年前——城南工厂爆炸的事你听说过吧?”
陆明萱点了点头,八年前的爆炸惨案轰动全城,当初陆氏还为那几个受害家属捐过款,她对此还有一些印象。
“爆炸前最后流出的监控里,那几个人是进去不久就被毒昏了,有几个人最后想要拿电话报警——或者打电话给其他什么人求救,但是都没有用,后来有家属说接到了电话,但是家里小孩接到的,以为是恶作剧,结果就没管,等大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因为这个,所以开始搞那什么系统了?”陆明萱问道,“都接到你们公司?不应该都接到警局去吗?”
“差不多,如果你买手机的时候有好好看开机教程,应该会看到我们公司的名字——不过我猜大部分人都不会细看。”江月离答道,“我们的工作是过滤信息,并不是每个人的紧急联系人都填的报警号码,剩下那些我们都要监控,平均每天两百个电话中,其中起码一百五十个都是误触或者觉得无聊好玩,剩下二三十都是一些j-i毛蒜皮的小事,再剩下十几个就是我们负责实时转递的内容了。”
陆明萱愣了一下,瞄了眼手机,概括道:“所以你们就是负责接电话的?”
江月离看了陆明萱一眼,含蓄地点头应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事实上还有监控系统的构架,以及触发紧急键后为期一周起的实时信息监控。
而且他们的日常只是监控,而非接听——紧急联系人联系对象都由用户自己设置,比如“江月离”设置的紧急联系人就是江家的座机号码,所以她通过紧急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