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年轻男人身量高大,穿着一袭绛色沙地盘金彩绣麒麟袍。小兵自然认不得这是什么服色,却知道这也的颜色和纹路,必然是极贵重的贵人才能穿的。

更何况,他伸出的修长手指间,拎着一块钮印,在太阳下微微散着仿若玉色的光泽,但从细腻的纹路看,却是象牙的。

城下这支小队的头儿吞了口口水。他原本是守城兵,对各种印信比较熟悉。

这是超品的勋贵的身份标识。

果然,那高大男人补了一句,算是自我介绍:“去禀告六殿下,就说宣平伯,秦璋,求见。”

士兵应诺了一声,但转念想到六皇子在城头御敌,责任心叫他多问了一句:“贵人……找六殿下何事?”

那位尊贵的伯爷叹了口气,眉目都y-in翳下来:

“从密道离京的陛下和太子殿下一行,被叛贼俘虏了。我只得来向六殿下讨个主意。”

“什么?”

那士兵失声惊叫——与他一同出声的,还有其他的城下守军,以及檀九章身后跟着的大臣们。他们糊里糊涂出了宫,便有宣平伯府的下人在宫门外候着,手持兵戈,看上去是伯府的护卫。

宣平伯府众人与这位秦伯爷对答了几句之后,便引着他们一路来到城东。

但这位伯爷可不曾说过,皇上被抓了啊!

他怎么得到的消息?何时得到的消息?不对,他原本是太子近臣,很可能知道皇上他们逃跑的路线,说不定便是他带人抓的?

那些大臣惊惶不定,然而檀九章都没有扭头看一眼,只看着眼前的士兵。

那士兵猝不及防听得这个消息,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

方才六殿下不是说皇上在宫里吗?怎么逃跑被抓了?

紧跟着是被欺骗的愤怒和悲哀——竟然,事实像那叛贼说的一样,皇上不顾城中百姓,自己逃跑了!

这士兵表情呆滞了一瞬,心头浑浑噩噩,有些想哭,却不得不转身向城楼上去禀报六皇子。

他离开的功夫,檀九章身后诸臣都颇为焦躁,七嘴八舌地问:

“秦伯爷,这是怎么一回事?陛下怎么了?”

“是啊,你叫我们来此……是为什么?”

檀九章并没有理会,只等着去报信的士兵匆匆从城头下来,告诉他:“六殿下叫你上去。”

于是那些举着长木仓的守卫兵们收起了武器让开一条通道。

檀九章一行人往城墙上走,却被拦住:“抱歉,殿下的意思是,请您一个人上去。”

檀九章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哼笑。

后面的大臣们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然而宣平伯府的家丁护卫们没有。

士兵皱起了眉头:“伯爷,卑职方才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檀九章绛红色的袍袖举起,轻轻挥了挥。

下一刻,那些宣平伯府的家丁护卫,忽然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就刀刃的寒光闪闪程度来看,这武器的j-i,ng良程度绝对超出了朝廷的限制——对着守城军展开了攻击。

守城军猝不及防发出惊叫。

那位报信的士兵错愕了一霎,随即怒吼:“敌袭!拦下他们!”

跟着檀九章过来的大臣们也全然没有想过这一出,惊慌失色地发现自己陷入了战斗中,顾不得形象,大叫:“秦伯爷,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不是要一起迎顾将军进城吗?如今自然是助将军一臂之力。”

檀九章大声回应。

立刻,守城军看着那些大臣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大臣们冷汗都下来了,在这儿的大多是文臣,万万没想到,只是想争一个从龙之功,还要被一群士兵拿兵刃对着。

“误会——这都是误会——”

“秦大挡住守军,秦二带人去搬城门杂物,清理出空档!”

檀九章打断了大臣们的争辩,同时手下动作不断,行云流水般配合着家丁的动作,直接把方才报信的士兵——也就是这支小队地位最高的兵,一个百户——给一脚踹翻在地。

“是!”

宣平伯府的人都是檀九章早就为了今日练过的,平素不显山露水,但是战事一起,便现出能耐来。

守城军不过区区五千,分到八个城门。纵然因为东门此地是顾军主力进攻的点,守军多了些,也不过八百之数,此刻绝大多数都在城头御敌,或是准备滚水等杀伤性武-器,此处是城门以内,又有大把杂物堆积阻挡城门,反倒只设置了百余个士兵。

檀九章带的家丁都是j-i,ng心培育c,ao练的,别看守城军有“军队”的名号在,实则没见过血,以前也不过是巡逻值班而已。如今交手,纵然伯府人少,却完全是压着守城军打。

眼看这支小队的头儿——也就是那百户——被檀九章擒住,余下的士兵慌了神,极忙扯着嗓子向城头求救。

城下动静引起上头人的注意力,很快有人发觉了下面的战斗,报告给李成业。

李成业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想起之前殿上自己与秦璋的口舌之争,又想起自己当时竟被对方空手夺白刃、下了脸面,一时新仇旧恨,啐骂一声:

“早知道我之前便该砍了他!”

扬声叫身边士兵:“拿箭来!”

哪怕起初不适应战场,呆了这么久,他已经慢慢对鲜血和死亡感到麻木。不过比起用刀-枪砍-人,s,he箭这样以前在游猎中经常进行的活动,还是更令他把稳一些。

李成业卸下背上的弓,弯弓搭箭,转过身向着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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