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夏翊抵达了位于夏氏大楼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父亲,您找我?”
夏逐新看着的青年,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年轻人双眸明亮,身子笔挺,年华正好。不知不觉,这个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足够青春、足够有能力的人。
但这样的感慨只是一瞬,他很快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现在还在警方那里没能回来的儿子。
夏逐新的表情冷厉起来:“夏翊,夏航的事情,是你做的。”
最开始夏航在夏翊办公室嚷嚷是夏翊害他的时候,夏逐新还没当回事,他知道夏航和夏翊之间的矛盾,只以为这又是一次彼此角力和斗争。但几天过去,眼看情势的发展连他都无法c,ao控,他焦头烂额之余根本无暇思索其他,直到今日夏翊的舅舅明火执仗地开唱对台戏,他才从记忆里抓住了那根线头——
夏翊。
这个孩子,一贯不显山不露水,在和夏航的斗争中似乎总是吃哑巴亏的年轻人,终于露出了獠牙,并且不动则已,一动,就惊天动地。
“您说什么?”在他的质问下,对面的年轻人只露出一个堪称无辜的表情,而这迅速点燃了夏逐新的怒火。
“你算计你了你弟弟!你把他弄进了局子!你疯了吗夏翊?我告诉你,如果你是为了继承权,别以为弄倒了夏航我就会逼不得已选择你,我绝不会把夏家交给你这种狼心狗肺丝毫不顾手足情谊的——”
“那无所谓。”
年轻人用冷淡的语气打断了他的咆哮。
一贯甜蜜的、似乎永远自带笑意的暖棕色眼睛此刻像是浸透了寒冬井水的星辰,冰冷得叫人能打出个哆嗦。
“您的夏氏爱给谁给谁,我不过是为了防止自己某天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于一场‘车祸’,然后凶手毫无惩罚、堂而皇之地得到一切。”
青年人讽刺地扯开了嘴角:
“毕竟我可不能指望您在我被他害死之后为我讨回公道。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而且,恕我直言,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夏航做的那些龌龊事掀开而已。又不是我逼着他洗.钱贿赂买毒杀人的。比起您的二儿子,我可是差得远了。”
“你!”
夏逐新完全没料到夏翊居然就这么认了,他本来以为对方会不承认夏航的事情是他所为。可谁知道,他似乎完全不顾及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权威,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他在这件事背后的推动。
这似乎意味着……
夏翊根本不在乎。不在乎夏家其他人的感情,也不在乎夏氏的利益。哪怕他谋划着继承夏氏,他都不该这么大喇喇承认。毕竟最终的决定权是在夏逐新手里的,作为儿子的夏翊应该尊重甚至讨好夏逐新,可他没有。
当夏逐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股寒意猛地窜了上来。
他瞪视着夏翊,像是第一次认真地、用一种审慎的态度在打量他。
然后他很快察觉到了更多。比如这个俊朗的青年礼貌的笑容下殊无敬意的眼神,以及嘴角一种介于愉快和幸灾乐祸之间的微表情。
——夏翊乐见夏航、夏逐新,甚至夏氏如今遭遇的困境和痛苦。
他为此毫不羞愧,并且感到快乐。
这个发现让夏逐新陡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在了嗓子眼,吐不出也咽不下。
作为夏氏绝对的掌权者、整个商业帝国的帝皇以及家庭中说一不二的家主,夏逐新甚至不曾费心掩饰自己性格中的独断和霸道。更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喜好。
比起夏翊的母亲他更喜欢乔美华,比起小时候会不断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另娶、为什么有这么大一对私生子女的夏翊,他更喜欢夏航。他不介意承认这一点,并且对小时候的夏翊的愤怒和悲伤并不上心。
在夏逐新看来自己没有亏待夏翊。作为自己的儿子,夏翊比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幸福太多,他生来就可以享受最好的一切,不用为钱费心,拥有最好的资源。
而这样的生活,是他夏逐新提供的,所以夏翊应该感激。这个孩子享受夏氏帝国的财富荣誉,而这些是夏逐新创造的,所以夏翊没有资格对夏逐新的喜好和做法提出异议。
至于说为什么夏航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宠爱,享受更多的关注,夏翊则不能,夏逐新甚至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就像有些人生在贫困的非洲大陆饭都吃不饱而你夏翊则含着金汤匙出生一样,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你由我不喜欢的女人生出来,自然就没资格奢望和你弟弟一样的待遇。
这是夏逐新的逻辑和哲学。
在夏翊只能依附他生存、毫无自己的力量时,即便不正确也没有人能撼动。
但现在,他年轻力壮的儿子露出了獠牙,也同样选择用他自己的逻辑和想法主导一切——就像你夏逐新的意志无法被撼动一样,你也没办法去影响一个不再信任你、不相信你的孩子。
夏翊坦然地站在他面前,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冷淡:“您如果不允许我继承夏氏,我可以辞职,可以彻底离开并且声明绝不回来。但您让我放弃报复夏航?抱歉,我做不到。我不允许一个试图谋杀我、和我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好端端活在监狱外头。”
“而且——我建议您,最好不要试图给他减刑、把他早早弄出来。毕竟对我来说,让夏航得到法律的制裁,我才算是消气了;而如果他没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又出来了,我的报复是不会完的。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