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薛业说。姿势很搞笑,无论是靠着还是坐着,自己的身高都做不出小鸟依人的感觉。这点他着实羡慕苏晓原,苏晓原说,张钊每次抱他都能抱起半米高,有时候直接扛起来。

要想扛起自己,杰哥可能办不到。

“说。”祝杰颠了他一下,“什么叫还行吧?那人和你熟么?”

“熟。”薛业被颠得啊了一声,“杰哥我说,你别生气,林景和我从小学就认识了,成绩和比赛我一路压他。我俩也在体校里打过,但我有师兄,他不敢真怎么样。大概就是……你和张钊那样的关系。”

“我和张钊?”祝杰捞起薛业的右腿,“我和张钊真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啊?”薛业把腿缩着,怪舒服的,“我给苏晓原打电话了,张钊打过冬季赛,春季赛不上,在学校歇着呢。”

“你和苏晓原还真亲密。”祝杰把他狠狠一颠,颠到薛业又啊了一声,“我和张钊再打也不是竞争关系。他长跑,我中长跑,闹到最后只是谁占谁跑道的事。当然他是挺欠打的。”

薛业扶着杰哥的肩膀:“嗯,他欠打,下次我捶飞他。”

“你能不能把捶遍九州的毛病改改?”祝杰深度怀疑幼年薛业是被师兄教练一起宠坏了,“林景和你都是sān_jí跳,对吧?”

“嗯。”薛业说,看着空左腕很不顺眼。

这个嗯字让祝杰心里发凉。傅子昂说薛业当年的事闹很大。

“你那年,林景知道么?”他问,希望林景根本不知道。

可薛业还是点头了。“知道,我的事……体校好多人都知道。”

“除了禁赛。”祝杰把薛业收在怀里,提一个恨之入骨的人,“马教练的事……林景知道么?”

他希望薛业摇头,可薛业又点头了。

林景知道,除了薛业禁赛,还知道他被人欺负过的事。祝杰的胸腔被现实的利斧劈开,凉飕飕往里灌风。

“知道,当时学校好多人……都知道。”薛业低着头,像是脖子折在了杰哥的肩膀上,就这么趴着一动不动,“我把事闹大了,还让我爸妈写了实名举报信。但是没用,根本没有用,一点用也没有。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杰哥,我当年太傻逼了。”

“没事了。”祝杰也把脖子折在薛业的肩上。

是,薛业当年是太傻了。一个刚刚过了15岁生日的少年运动员,怎么搬得动一个梯队教练。更何况他连一点点证据也没有。

可薛业的爸妈即便在口说无凭的情况下,还是为儿子写了实名举报信。是太愤怒,也是太心疼。他们完全相信自己的孩子,却在体育圈最黑暗的高墙下束手无措。

这道墙,叫教练和队医的权利,是体制。好在薛业不是马教练手里的运动员,不然,一个男运动员惹怒教练的后果,是过度的体罚和雪藏。

更何况,薛业那年还出了兴奋剂事故。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兴许还会怀疑薛业是用药后的诬告。

马教练,祝杰呼吸逐渐加重,饶不了他。否则薛业爸妈的眼睛闭不上。

陶文昌从浴室迈出来,吓得又缩回去:“你俩……干完了没有?”

“干完了。”祝杰捏一捏薛业的屁股,“去,洗澡去,洗完了睡觉。”

晚上11点三人准时躺平,陶文昌如同躺在万丈悬崖的边缘,还是躺在一线天,往左也不敢,往右也不敢。

“各位,明早6点准时起床,谁都不要乱动。”陶文昌闭着眼睛嘀咕,“左边,是中长跑祝杰选手,右边,是sān_jí跳薛业选手。中间,是著名跳高选手陶文昌。竞技体育是十年的准备,一瞬间的完成,希望两位选手看在我几千万次的背越式翻滚上,别动。”

“你丫念经呢?”薛业盖着被子热得不行,“我没动。”

“非要盖一床被子是么?”祝杰闷闷不乐。

陶文昌开始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四只,每一只都是维族品种。“谁让你俩不去要被子,非叠罗汉卿卿我我。前台说客房全满,被子没了。凑活睡吧,怎么睡不是睡呢,谁也不许动,谁动谁傻逼。”

“有毛病。”薛业转过身,“你往那边点,你碰着我脚了。”

“咱仨平均身高1米85,碰一下脚不是很正常嘛。”陶文昌眯着眼睛,“嚯,你肩上这个牙印是不是颜色深了?又被狗咬了?”

祝杰用一只手把陶文昌的脸扳过来:“你最好看着天花板。”

“我直男,我把薛业看出水来,我俩也成不了。”陶文昌猛踹祝杰膝盖,反正丫又不比赛。

“别找打。”祝杰使劲拽了一把被子。从没想过还有三个人一起睡的一天。

薛业刚找好姿势,被子没了,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白色的ck。“杰哥,我冷。”

“听见没有,人家冷。”陶文昌笑得不能自已,“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俩为什么只喜欢ck?yboy不好吗?”

祝杰一拳砸在旁边:“别说话,睡觉。”

“吓死我了,我他妈还以为你要说,别说话,吻我。”陶文昌把脸闷在被子大笑,太刺激了。

薛业悄悄转过来,蹭着陶文昌的肘部,三个人睡得很挤:“陶文昌,你把脸朝下睡。”

“给你昌哥一个朝下睡的理由?”陶文昌警惕起来,这一刻的薛业坏坏的。

“你不趴着睡,我现在就亲你。”薛业强撑着说。

陶文昌笑着搂他:“来啊,我最不怕的就是被人亲。咱俩是亲脸还是亲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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