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4年前出的事,比你晚几年。”祝杰过来了, 选择坐在薛业旁边, “他叫任英博,和你当年遭遇一样。”
薛业震惊了:“和我一样?都是被那个傻逼……”
任英博向前握手:“我以前也是sān_jí跳远选手,出事之后就练不下去了, 今年大学毕业。咱们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你也是sān_jí跳?”薛业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握住。
“他也是进省队那一年出事。”祝杰把薛业拉回座,看他俩的手分开才罢休,“这周末我会把请愿书送上去。”
“不够, 还不够。这些证据最多让他停职,我想让他死。”任英博排斥祝杰的对视, 出于同样的遭遇,他只想和薛业单独聊。
“我也想让他死, 杀人不犯法我就动手了。”祝杰完全终止训练, 为这些事焦头烂额,“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任英博却看薛业:“有, 能让我和他说几句吗?”
“和我?”薛业再看旁边,“杰哥,行吗?”
祝杰在任英博的脸上扫描,确定他不会伤害薛业:“你们聊,我去看看那边。”
等祝杰离开,任英博才开了话匣:“我看了你爸妈的举报信,他们……他们说过你什么吗?”
“说我什么?”薛业往前靠了靠,“你是指什么啊?”
任英博将目光转移,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放:“说你……说你那些事,说你……说你……说你不好的话。”
薛业被他绕晕:“我爸妈,为什么要说我不好的话?”
任英博懂了,薛业根本没经历过那些。“咱们一样,又不一样。祝杰说,马晋鹏和苗萍一起……”
苗萍。薛业完全忘了那个女队医的名字。
“他们一起对你……”任英博很排斥提那个词,仿佛那个词是绝大侮辱,让他活的像个罪人,“我和你不一样,那时候苗萍还没帮马晋鹏。是马晋鹏一个人对我做那些事。”
“苗萍……苗萍……”薛业的心头烧起一把火,“苗萍,对,好像是这个名字。她说我j-i,ng神状况不好,需要额外的心理疏导。一开始以为别人和我一样,可是后来……后来我才发现自己被叫去医务室的次数格外多。”
“她对你,做什么了?”任英博问,奇怪,明明自己比薛业还大几岁,回忆起来还是会害怕。
“让我脱衣服检查,问我许多问题,都是……那方面的问题,偶尔……会碰我的手,或者腿。再碰别的地方我就闪了。”薛业说,当年他还不懂如何保护自己,教练师兄们没教过这些,可是潜意识里的防备心让他想逃,“她说……腿疼可以找教练按摩,问我……许多让人反胃的问题。”
随之任英博也是一阵反胃。他佩服薛业的勇气,或者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样的封闭式训练环境,一个帮手也没有,手机也被没收了,居然敢和教练队医叫板。
教练,队医,掐着运动员生命线的职业。
“那……马晋鹏,他碰你没有?”他问薛业,希望他说没有。
“没碰着,我想跑可是当晚就被扣下了。”薛业一阵冷汗,许多恶事都是在全封闭式的环境中发生,可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碰着你了?”
他希望任英博也说没有。
“碰了。”可任英博的回答让薛业坠入了冰窖。
两人一时无话。
最后任英博笑了笑,清秀的脸笑得并不好看:“我没有你那么敢……敢和教练叫板。祝杰说,你是罗季同的学生,真羡慕你啊。那时候还没有苗萍,他把我带回宿舍,让我脱衣服,我就脱了。他说我脱了,就可以打比赛。”
“什么?”薛业终于懂了,为什么任英博说他们一样又不一样。自己反抗了,结果是被诬陷,他没反抗。
却活得更惨。
任英博把脸偏过去,羞于面对薛业。像一个败北的逃兵无颜面对真英雄。薛业算是背景强大的运动员,没吃过亏,没受过委屈,没经历过打压,所以才敢第一时间反抗。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薛业,有那么多师兄教练,甚至一个德高望重的名师。
“后来呢?”薛业问。
“后来……我顶了一个名次比我靠前的学生,但是我退出了。”任英博说,“我怕他,怕以后再有比赛他又要我脱衣服,干脆不比了,不干这一行就解脱了。”
怕,他怕马晋鹏。薛业懂这种怕,和自己怕苗萍一样。每次闻到女人的香水味,恶心的源头其实是恐惧。
因为自己也在苗萍面前,脱了个干净。
“再后来,我爸妈和我吵架,因为家里培养我花了不少钱。”任英博双拳紧握,指节被自己扣得疤痕斑斑,“我告诉他们马教练让我脱衣服,摸我,还让我亲他……他们说,那你躲远一些不就好了,一个男孩子有什么可占便宜的,他怎么不找别人。”
薛业心口剧痛。他懂,当年体校的流言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不懂,只要还在马晋鹏手下训练,这种事……根本躲不开。”任英博再一次侧过了脸,“我爸妈很老实,他们不相信教练对我做下三滥的事。他们还说……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马教练误会了,还让我去解释……可我做错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薛业摇摇头,面前的人和自己的痛苦在重叠,“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没有用,咱们的事没有证据,告不下来他。”任英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和薛业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