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1号,我自己主动去问什么时候能够开证明,苗萍说要对我进行心理测试,评估比赛风险。我问她,是不是每个运动员都要做这些,她说是,说做了就能打比赛,不做很可能要刷下来。”
“我信了,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一直到2月9日,我才发觉别的运动员不会被叫走做检查。”
“可我每天都要去脱衣服。”
“我没有权力说不。她是队医,她说我状况不好,身体有伤,我就只能看别人上场。”薛业试图从苗萍的脸上找到情绪,哪怕是后悔、害怕,但是没有,她和马晋鹏一样,用断绝交流的方式逼控诉者发疯。
但这一回,他不会上当。杰哥说过,听证会进行中不要管他们的反应。
“她确实没有逼我,但是比逼我还要可怕。她只是建议,可如果我拒绝了,我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我没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祝杰闭上了眼,薛业的草稿纸上写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没有办法。
一个少年运动员在队医、教练的双重j-i,ng神控制下,毫无办法。当年尹泽是,任英博也是。他们都没有逼这些曾经未成年的男孩,但他们的身份,比逼迫更管用。
“检查一直持续到2月21号,我第一次像总教练马晋鹏提出异议,我说苗队医不对劲,总是对我进行检查,还让我tuō_guāng。”
“有时候会碰我一下,我就躲。我不让她碰着我。”
“她不穿内衣,总拿身体压我,摸我的脉搏,说心跳不正常。她还喷香水,队医是不能喷这些,可是她有香味。”薛业继续说,好像有人c,ao控着他的嘴,停不下来了。
c,ao控他的是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怨恨,无助和绝望。他把它们一股脑抛给了听证检察官,一点点地修复自己。
“到现在我都很怕女人,靠太近我还会吐,恶心。”薛业继续往下说,好像一部电影在眼前展开,细节被不断放大,“后来马晋鹏说他去警告苗队医,我信了,我没有办法,也没法联系别人……”
傅子昂一直在低头摆弄,手里是省队统一配置的钥匙链。如果当年自己陪着师弟,这场一唱一和的y-in谋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不发生,师弟也会有一串钥匙链,但是晚了。
陶文昌留心身边,祝杰果真很冷静。整个经过薛业一定告诉过祝杰,可在陶文昌听来,简直是一场沉默的屠杀。
“他们是一伙的,马晋鹏当着我脱裤子,还让我脱。我不同意,我说等回到体校要报告教练和老师,要把事情闹大。”
“3月9号的那场比赛……我对裁决有置疑,但是当时我太害怕了,再加上确实有吃过药的反应。”薛业开始搓裤兜了,“我没吃过外源性促红素,赛前的尿检报告是正常的,都有记录。我怀疑他们给我吃了抗j-i,ng神注意力障碍的口服药,再对我的血样动了手脚。他们有药,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苗萍坚不可摧的外壳终于有了裂缝,她看向了马晋鹏,隐隐不安。可在祝杰看来这并不算悔过,只是她没想到薛业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本人正式对4年前的赛中兴奋剂事故提出重审申请,希望检察官和听证员记录。”薛业朝那边深深鞠躬,“那件事对我造成巨大影响,希望听证能还我一个真相,公告当年的禁赛是被栽赃了,我……我还想继续比赛。我的陈述完毕,没有要说的了。”
“下面请当事人进行最后陈述。”主持人说。作为公职人员,必须不偏不倚。
他们会怎么说?薛业回到座位,等这出戏的落幕。
“本人马晋鹏。”马晋鹏朝向正前,“拒绝最后陈述。”
“本人苗萍。”苗萍也看向正前,“拒绝陈述。”
成了。陶文昌心底冰凉,虽然让祝杰说中,最多控告他们卖药。但薛业和尹泽破釜沉舟的自曝让他们暂时没法为自己开脱。
万一证言矛盾,他们就完了。
主持人朝两侧示意,紧绷的脸微微动容:“我宣布,此次听证会到此结束,本人将根据听证笔录写出报告上报本局负责人。请听证参加人员留下,核对听证记录。下面请旁听人员按照秩序退场。”
马晋鹏动了,苗萍动了。只能到这一步了吗?薛业咬紧牙根,恨自己没用。
陡然间背后有风。薛业往后看,是杰哥。他单手撑在椅背上翻越安保人员的防护。再后面,是陶文昌,是白洋。
再后面是傅子昂。他们像无法阻拦的暴力潮汐,为同一个目标,朝最前排蜂拥而至。
第119章 前仆后继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人是陶文昌。听证主持人宣布当事人退场, 身旁一直冷静的祝杰反手撑着前排的椅背,一个跳跃。
明明是个中长跑的,原地起跳能力不输给自己这个专业跳高的。连喊一句的时间都没有, 陶文昌连同白洋迅速包抄, 左右两翼将其拦住。
但真没拦住。刚起身准备往外走的傅子昂也回头了, 两个箭步绕过祝杰。
这他妈的!陶文昌的小脑筋在两秒内绕地球转了半圈,要完。
听证会虽然不是正式的法庭,但是也具有法律效力。扰乱听证秩序照样要追究责任。他抬手就是一个拖拽,试图把冲刺中的傅子昂拦下来。
但真没拦住。后方遭遇冲击式的拨挡, 没看清楚是谁,就知道有人把自己给撞开了。
严峰。妈的, 陶文昌奋起直追, 这帮人都什么品种,不愧和薛业一家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