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前面!”罗季同当仁不让, “让他坐后边,我有话问。”
祝杰看这阵仗, 亲手开了副驾门:“你坐前面吧。”
“杰哥,你别急。”薛业两条腿迈进去。
“你坐你的。”祝杰把门撞上又敲玻璃, “安全带。”
“他师兄会提醒他, 你管什么?”罗季同没有江川好说话,“上车!”
祝杰确认副驾门锁死才上, 江川靠左,罗季同靠中又身体不便,占了很大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挤这样憋屈的车后座。
这是薛业的师父。祝杰艰难地忍着。然而罗季同并没有发难,而是一路无言。薛业频频向后看,祝杰一皱眉头,他才转过去坐正。
江川和袁云战战兢兢,挨过骂谁也不敢说话。江川更甚,恨不得呼吸也停了,当个不出气的大活人。
老罗说,已经看过十六,顺便认识他身边几个小朋友,帮他一个叫祝杰的同班办理解禁。江川登时急眼,嘴皮子太快直接说吐露了。
老罗本身也是个爆裂脾气,要不是坐轮椅,江川估计祝杰那小子保准挨打。
不一会儿,袁云把车停在上次体育办宴请的粤菜餐厅,还是那个包间,有备而来。
薛业跟在罗季同的轮椅后边,到了地方不敢坐:“罗爷爷,我知道错了,你别怪杰哥好不好?”
“你知道错了?”不说还好,一句话彻底把罗季同点燃,“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你跟我认过几回错?为了他你现在知道错了?”
这情形薛业明显搞不定,祝杰上前:“罗教练,其实这件事……”
“我没问你,轮不到你开口。”罗季同正眼不看,痛心疾首,“你这小子啊,爸妈不在,没人管你了是不是!”
一句话,把薛业骂得哑口无言:“不是,不是。”
江川看不下去:“老罗,你说归说,骂他干什么?”
“我骂他?我不骂,你们一个一个打算蒙我是不是?”罗季同指着祝杰,盛怒之下手腕僵硬,“你们以为这小子是什么混东西?我给和区一中打过电话,总教练也是区里响当当的人物,说咱们小业,给这混小子拎包!”
江川万万想到,腾地站了起来,眼睛里闪动着真实的恨。他是体校的普通教练,虽然没有老罗的身份,算不上特邀返聘的退役冠军,可每个孩子都当作宝贝。
谁能想到,自己从来没委屈过的宝贝,哭了赶紧抱起来哄的薛业,到了人家手里就是个拎包的。自己珍视的孩子,到了人家手里什么都不是。
“你这……他娘的糟践人!”江川穷极了口才,骂完又恨十六不争气,“唉!”
师父给春哥打过电话?薛业的心口仿佛开了窟窿:“不是,不是那样,我和杰哥……”
“你住口,薛苑和小薇不在了,你不是没人管,我管!今天我倒要问问公道话,我们小业哪点不行,给你拎包拎了三年,你良心安不安!”罗季同拍案而起,愣是扶着桌沿,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薛业指尖冰凉,三年朝夕相处,杰哥对自己什么样只有自己明白,三言两语没法解释。“罗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杰哥不是坏人,你们别误会他。”
祝杰往前走了一步。这个时候应当明哲保身,只有薛业这样一根筋的人才为自己说话。
“我是拎包了,可杰哥没欺负我啊。”薛业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定杰哥把自己害惨了,他想喊,明明不是这样。
要不是杰哥,今天的自己站不起来。
“不准帮他说话!”罗季同爱之深恨之切,“你爸爸妈妈为了你,连举报信都写过,你让他们怎么闭眼?”
袁云挡在小师弟的前面:“少说几句,师父正气头上。”
薛业却不肯:“可是你们不能冤枉杰哥,杰哥对我真的挺好的。”
“他对你好?他……他……”罗季同险些没站稳,情急之下抓起桌上餐盘,瞄准了仇敌,“下流!他给你吃了什么mí_hún_yào!”
尽管罗季同身手矫健,可手术还是伤了元气,支撑不住倒坐下来,盘子也没有打准,擦着祝杰的下巴尖,碎在了脸上。
一道三角形的口子。
祝杰没有躲,没什么可躲的,没什么可说的。高中三年,他对薛业确实不够好,最起码,态度上不够好。
交女朋友,虽然薛业说不在乎,但完全不走心也是做不到的吧。不然他不会憋不住问,杰哥你下练之后干嘛去了。他看见自己和女生一起走的。
当时自己恼羞成怒,瞬间变了脸,推搡着骂他,薛业你丫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我什么人了。其实,薛业并没把他当成自己什么人,是自己不敢听,不敢说。
是他已经把薛业当成了自己什么人。
“罗爷爷,您别打我杰哥,您生气打我行吗?”薛业态度一下软了。
“我……”罗季同坐下缓气,“我懒得打你,以后别让我看见这小子!你爸爸妈妈这三年的辛苦全白费了吧,白费了,你这才刚好点……”
薛业不敢过去,第一次见师父大动干戈。
“罗爷爷,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远远地说,“给杰哥拎包是我非要干的,我想给他当跟班。”
罗季同攥住了轮椅扶手。
薛业急躁地往前:“真的,是我非要赖着他。我不是出事之后才这样,是一直就……高一军训我就喜欢他了,死皮赖脸地赖着,非让他罩我。我那时候怕人,杰哥帮我挡教官,还给我打蚊子。”
“十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