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快些收拾,咱们该去见微生先生了。”乘意敛下沉肃的神情,愈发欢脱起来。

“错了,错了,先生姓微,不是复姓微生。微生一族听说触怒皇室,几近灭族了。对了,当年还是戚老将军亲自带兵抄斩。公子快别给先生招了祸患来。”野望开始屋里屋外的收拾,手上勤快,嘴上也利索。

“是吗,姓微?”乘意低喃。

天气愈发晴好,无风,无云,新年刚过了十日,前几日被大雪压着,最近倒是渐渐显出年味来,街上行人步伐也轻快起来,现下又有了新的谈资,口耳相传,极为热闹。受其牵连的,家中自是愁云惨淡,然不过十余家,剩下千万户却都是翘首看戏的。

隔岸者,皆期大火,人性也。

乘意从马车里隔窗看了一路,饶有兴味。行过处,路人侧目:宝马雕车,宫廷侍卫,还有马车里四下张望的俊俏少年。在宽敞干净的石板路上,确是漂亮的画面。

“到了。”野望率先跳了下来,乘意也随其后一跃而下,抬首未见匾额,空空如也。禀报的家丁还未返回,乘意就迈过了门槛,无人阻拦,也无迷阵机关,眼前是重重叠叠的寒竹,一时竟分不清方向,也不见房舍屋檐。有家丁走来,才隐隐约约的透过寒竹,瞧见了近处水榭亭台,远处厅堂连绵。

“公子走这边,我家先生不知您来得如此早,还要收拾一番。”那年轻家丁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是不乐意的,先生向来夜晚浅眠,午睡从不让人打扰,这厮不过仗着皇命,头一次来,就如此嚣张不知礼节。

乘意不觉,只细细地瞧这宅子,他所学甚广,偏偏还未涉足机巧幻阵,也无意涉足,只知这一路走来,水波生烟,深潭池塘环绕,却未见一座桥,一扁舟,偏偏水中建了不少休憩之地,叫普通人如何去得。难不成微生就是为了不让那些仆人入内,扰人清闲?嗯,这倒像他。

乘意坐下喝了口茶,侧首去瞧:微生时仍旧一袭青衫,更为单薄,光点跳跃,穿梭疏林间,竹影横斜,叠印衣袍上,那寡淡的面庞,寡淡的神情,却偏偏浓重的刻印在时光乱流里,也成了日后乘意回想起来为数不多的静好时刻。

乘意起身,二人互相颔首致意落座,“上次扰你清梦,这次倒像是医者故意为之。”分明是调侃的意思,瞧微生时的面色却像是责怪了。微生时也不知为何,第一次见此人就耐心全无,再见也提不起好脸色。

乘意听了一时未明白,小心翼翼的抬头瞧他的脸色,笑了出来“确是如此,我可是来讨债的,要吃你的茶水,逛你的宅子,借你的时间,若是晚了,还要蹭你的晚膳。”说着得意洋洋的大口喝了茶。

听得‘微生’二字,微生时眼神滞了一秒,答“好啊。”

“毕竟皇命不可违。”

这下乘意瞧着那张日常臭脸,还来不及得意,就心下微堵。

“走吧,寒冬昼短。”

是两辆马车,微生时在前,乘意在后。有鸦雀鸣,无人迹至,一路新雪铺成,枯木疏影。微生时掀开帘子在车夫旁坐下了,小腿随着马车颠簸慢慢晃动,有时经积雪厚处,一撮新雪便留在他的新靴子上,久久不融。他想起幼时有个伙伴最喜新雪,常常走遍新雪大肆涂鸦,重复画着一个符号。而微生最不喜那一片狼藉,时隔多年,少年的脸仿佛糊了新雪,再无记忆,而那新雪上的符号却张牙舞爪的留在记忆中。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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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将退

乘意本欲与微生时同乘,却被赶了出来,路途遥远,无人交谈,此时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下了马车,更是荒凉,白雪遮掩,仍见地势参差,细枝几棵,无一常青,还有一汪冰潭,诡异静谧。这样的景象,微生时瞧了也不免觉得凄凉,乘意却是绕着清潭,饶有兴味,来来回回走了几遍,潭边尽是他一人的脚印。

“我想在这水上盖间屋子,微生你能吗!”乘意站在潭水边冲微生时大喊,高兴的像个孩子。微生时微微张嘴,有些讶异,他愈发看不懂这个救世神医,眼前这个笑着向他招手,带着无限热情与朝气的陌生人,此刻竟像个多年老友,让他心里觉得好笑又幼稚,在他长长的前半生里,好像从未突然有这样的人,这样幼稚又爽朗,无礼又......像相识了很久。

“没有什么不可以。”微生时下意识的接了话。

“那我拭目以待,微生你造出来的自然是神仙都羡慕的好宅子。”乘意不多说便跳上了微生的马车“我们快些回去吧,今日忘了给皇帝瞧病。”微生时实在不愿坐别人的马车,此刻又无法冷下脸来赶人出去,好在乘意也只是安安生生坐着。

当天晚间,y-in阳偷吃了剩下的鳜鱼,不巧卡住了,折腾了好一阵子,猫吃鱼倒险些丢了性命,也是怪事。

次日,消息传来,监察使彦太清被人暗杀于府邸,藏书竹卷付之一炬。

“你安排过去的人竟无人察觉吗?”这次微生时也仅仅和市井百姓们同时接到了消息,“罢了,再安排其他人。”他眉头微蹙,显得有些厌烦,平羌俯首道:“主子,属下认为不必,那奏折所幸交了手下保管,现在京兆尹府已经连人带奏章前去面圣了。”

“竟有这等疏漏?”微生时眉头依旧拧着,‘那此番暗杀不为那奏折,为了什么。’

暗牢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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