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以前是那么好的朋友……现在就这么轻蔑的语气提起……是叫别人“注意安全”,别被她祸害了。
于火生想揍她……太明朗正义的人就这点不好,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只要有一点脏污,她们就能放弃得那样干脆利落,像是挥刀断臂,自己血流成河也不回顾……何况是别人的伤。
但那是何等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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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火生站在一所破败的房子前。门是虚掩着的,她毫不犹豫地推开,恰好撞见一个女人。
“怎么了小哥?忘拿什么东西了?”这是个瘦骨嶙峋的女人,穿着很大胆——看得出她年轻时应该是有姿色的,但现在只剩下廉价的化妆品和香水味下的一个做皮r_ou_生意的女人。
这是徐炫的母亲。她生活在可悲的环境里,选择了堕落和放逐明天。
于火生立刻打开自己的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钞票通通塞进她里,不等她回过神:“我找徐炫。”
女人愣了一下,很快地把钱都收起来,咧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来:“好,她就在卧室里,你进去吧。”她给于火生让出路,屋子里只有一间客厅和正对的房间,自己醉醺醺地向外走:
“我看来还是外边走走把地方腾出来……没想到还能有第二个人来找我女儿啊……只是你仔细点不要像上一个似的摔坏那么多东西……”
她知道徐炫在里边。她的父亲那里是冷漠的人间,这里是放逐的地狱。人间虽叫人活着却冰凉地狱虽死气沉沉,但是快乐。
她的母亲这里……有她想要寻找的“药”。
徐炫一个人坐在床角,纤瘦的影子投在脏兮兮的墙壁上。她眼神呆滞,死气沉沉地盯着地板,愣了很久,忽然眼神微微动一下,移过来看着自己里的“香烟”。它比平常的烟要大,里边的颜色也不是烟草的褐色而是白色的颗粒样子的东西,已经点燃的。
她什么时候点燃的?
算了……反正过来也就是找这个。
徐炫抬起,把香烟向自己嘴里送去。
可是就在还差一点的时候……一股力量拍在她的腕上,她一个脱力,烟便飞出去,掉落在卧室的墙角。
“你干什——”她怒目地转头,却忽然间看清楚来人的脸。
她的表情忽然间凝固,变得惊惶,愕然,扭曲在一起——那是于火生。
她怎么来了?她看见了?她看见自己吸毒了?她会怎么办?她的欺骗的掩藏碎裂之后,一切都又醒了,像是水的明月被打碎。
……愤怒,伤心,失望,恶心,鄙夷。然后直通放弃,就如同上一个场景夏盛的重现。
徐炫愣愣地想到这些,忽然不可抑制地焦急和恐惧起来:“于火生……你,你怎么来了!?”她先是咬着牙,然后不受控制地站起来,恶狠狠的表情变得受惊的脆弱,声音带着巨大的颤抖和惶恐:
“你看见了?你知道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
“可不可以——”
不要离开,不要讨厌我。
徐炫卡住了。
她说不出口,太卑微了。太难看了。
况且……最后一眼里的于火生默默地站在门前,双垂下,圆眼睛眼睑向下沉沉地注视着她。
她干净地像云彩,廉价的□□和她女儿的房间那恶心的气味和脏兮兮的墙壁,这个背景和她不搭调。平凡的干净,已经是她不可企及的东西。
她听见她缓声说:“她们说因为你是隐士啊,原来是毒瘾的那个隐士啊……”
于是徐炫一顿。那些话说出口是无用的,祈求和泪水是无用的,只是平添笑料和更深的伤口……
“知道了吧?你出去吧。”她于是说,一边颤巍巍地下来去捡那根毒香烟,头也不回地向她低吼:“滚出去!”弯腰捡起来之后,她直接跌坐在墙角,抓起来往自己嘴里送。
还是泥沙酒j-i,ng和□□不会拒绝,泥潭是世界上最舒适和最能够包容接纳的东西……
徐炫干涩的眼球里忽然酸涩得厉害。
但她还没来的急吸上一口,又是一股力量把它甩开。
徐炫愤怒地转头想要吼走她叫她不要烦人……可笑和幼稚的羞辱或者是被隐瞒的愤怒下想要报复都没有意思……
然后她又被紧紧的拥抱住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话“唔”一声被捂在怀里,包围的温暖把她从冰冷的泥潭里抽离出来——
……很温暖。
“我不走的。放心吧。”于火生脚尖踢开那支香烟,声音是笃定的安抚。
徐炫的脑子一点一点的清醒过来,身体一寸一寸的温暖起来……然后她又想要哭了……真是丢脸,以往就算什么情况她也不会哭。这么多年的泪水,怎么就全部留给这个圆眼睛的转校生了?
“我……我在吸毒……”
“我看见了。”
“……我有毒瘾。”
“哦。”
“……”徐炫听着她平静的,毫无波澜的温暖嗓音,那些诅咒的真相被拿到阳光里,这一次竟然……没有作用出它应有的黑暗的后果!
“你不怕我?”她抬起脸,上边是脆弱的表情和沾染着汗水的黄发,似哭非哭的颤音:“不恶心吗?”
“感情缺失,体会不到。”于火生睁大真诚的圆眼睛。
有感情的人会衡权利弊地离开留下厌恶,感情缺失的人会拥抱泥水里的怪物。
徐炫却忽然扯开嘴角,笑了一下。